叶蓁蓁一怔。
我的哥,这个b装得厉害了。
既然是万家的餐厅,叶蓁蓁也就不客气了,站起身朝着钢琴走了过去。
陆兰琪要跟上,被万坤叫住,留在了卡座里。
“小阮一会儿就回来了。”
陆兰琪“哦”了声,问他:“阮太子人呢?”
万坤看了眼手表,说:“快到了。他下午有个在孤儿院的义演。”
“呵,还挺忙,竟然叫蓁蓁等他。”
万坤好笑地看她一眼,说:“你这语气,像是不想让女儿出嫁的父亲。”
“我是觉得,追女孩子要诚心!”
万坤将脸凑近,直勾勾地望着她:“那你觉得,我够不够诚心?”
“你这是不要脸!”
陆兰琪将刚刚搭在腿上的餐巾随手摔了过去。
万坤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角落里,叶蓁蓁摸到钢琴后,先试了几个音,然后便将自己记得最熟的几个曲子依次弹奏出来。
刚开始她很紧张,毕竟她还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弹过琴。
不过后来她发现,大家要么都在专注于点餐,要么就是在和恋人交谈,根本顾不上她这里。只有少数几个人,会在一曲终了后为她鼓掌。
叶蓁蓁渐渐放松下来,找到了一点点自信。嗯,反正在座的大多是外行嘛,她就是弹错几个音也没有关系。
不过,在她开始弹第三首曲子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忽然坐在了她对面的空椅子上,专门看她弹琴。
叶蓁蓁手一抖,就弹错了一个音。
她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出来,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那人对他一笑,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叶蓁蓁眼前突然一黑。
不是被人打了那种眼前一黑。是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挡在了她和她“唯一”的听众之间。
叶蓁蓁抬眸看向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小阮对她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发顶,“蓁蓁,弹琴要专心。”
“喔,好……”
她转过头去,双目紧盯着黑白琴键,心神却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一曲终了,叶蓁蓁悲催地发现她“唯一的听众”不见了。只剩下小阮,他抚着琴键问她,想不想试一试四手联弹。
“好啊!”
她爽快地答应。
“我们弹什么?舒伯特940可以嘛?”这是叶蓁蓁最近才练完的曲子,她还算比较有自信。
“好。”
“不过……你弹高声部吧?”低声部比较简单,嘿嘿嘿。
“可以。”
见他答应,叶蓁蓁就挪动身子,给小阮让出一点位置。琴椅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挨着坐下。
这个时候,叶蓁蓁忽然发现,餐厅里好像安静了许多?
而且……大家的视线,好像都集中在他们这边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你弹得很好。”小阮在旁给她加油打气,“我相信你。”
“嗯!”叶蓁蓁笑了笑,把双手放在琴键上,第一个音开始的位置。
这是她的习惯。
两人都准备好后,对视一眼,开始了弹奏。
四手联弹最考验的,其实不是两个演奏者对曲谱的熟练程度,而是两人的默契。毕竟弹琴这种东西,外行听旋律,内行听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对音乐的理解。
比如曲谱上的中强音符号,有人弹得比较强,然后弱音相对也比较强。有人弹得比较弱,那么弱音相对来说就更弱。同理,对快慢符号的理解也是一样。虽说曲谱都是一样的,但有人就是会弹得比较快,有人就是会弹得比较慢,这都说不上对错,只能说是对曲子的理解不同罢了。
正因为如此,钢琴演奏家的存在才有了意义。虽然面对的都是同样的曲谱,但每个人所呈现出的状态、演绎出来的作品都是截然不同的。
四手联弹的麻烦之处也在这里。如果两个人对音乐的理解不同,那么弹出来的曲子,听起来就会极其不和谐。
一般来说,演奏者都要经过数次排练,才会当众四手联弹。这也是为什么,叶蓁蓁格外紧张的原因。
“别紧张。”开头的旋律比较缓慢轻柔,阮林江还有心思和她说话:“你就按照平时的弹法来,我会配合你。”
叶蓁蓁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忘记旁边还有一个人,专心弹好自己的那部分。
可是弹着弹着,她忽然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明明是经由不同的手弹出来的声音,却神奇地融为一体。一高一低,却又极为和谐。
究竟奇妙的是音乐,还是坐在她身边,和她共奏的这个人呢?
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陷在这场由她亲手参与制造的梦幻场景中,久久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