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闲心说我本来就没想听你的故事,一开始就是你自己要讲的。
不过两人提到离辰后,季闲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急忙问道:“那昨日你说离辰同你一道去的魔宫,是真的吗?他现在在哪?”
慕千言冷哼一声,“当然是真的,若不是他帮忙支开萧祈,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你劫走。”
“至于他现在在哪,我怎么知道……”慕千言的眼珠子转了转,故作轻松道:“说不定已经被萧祈杀了吧。”
“你——”季闲呼吸一窒,本想怒斥慕千言几句,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转而低叹一声,沉声道:“不管怎么说,我跟离辰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闻言,慕千言却瞬间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极低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当然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那个傻子,看见我还没死后,简直像没了脑子,我说什么他都信……”
季闲听清楚了慕千言的低语,却没再回话,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管太多。
又过了一会,慕千言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不再揪心于离辰的事情,他望向季闲,眼神慢慢变得凶狠起来,“闲云真君,你现在还有空担心别人,我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下自己吧。”
其实得知慕千言和澜辞便是同一人,季闲在惊讶和愤怒的同时,他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和澜辞的关系虽算不上非常亲密,但季闲相信,他所认识的那个澜辞仙君绝对不会害他性命。
然而听见这话后,季闲心头忽的涌上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季闲沉声问道:“你把我抓到这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慕千言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随意的抬手一挥,一个无形的透明结界便被撤去,“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季闲闻声望去,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冶炉!一把猩红色的断剑正悬浮在火炉中央,正是前魔族魔君夙夜的佩剑噬魂!
季闲陡然明白过来,其实这些东西一直在这儿,只不过方才被结界挡住了,他看不见,也感受不到。
季闲怔怔地望着那把泛着血光的魔剑,眼神和脚步都像是被定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好强的煞气……季闲现下没有仙气护体,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围住,胸口也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果然,上次他在石塔外感受到的那股强大力量,便是来自于魔剑噬魂。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距离更近还是怎么的,季闲隐约觉得今日的噬魂剑……似乎比之前更加凶猛了。季闲站在他面前,仿佛能听见他叫嚣着想要嗜血的*!
季闲望着炉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眯了眯眼,颤声道:“你果然是在冶炼噬魂剑……”
“果然?”慕千言敏锐地捕捉到句子中的关键词语,扬眉问道:“莫非仙君早已猜到?”
季闲平静回他,“猜测而已。”
慕千言饶有兴趣地望着季闲,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那你还能猜到我抓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季闲眉头深蹙,缓缓摇了摇头。
慕千言咋了咋舌,故作哀怨道:“哎呀,那还真是可惜……我倒是很想知道,当闲云真君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话音刚落,慕千言却是神色骤变,原来是季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捆住他的仙绳,手中青光乍现,挥动着青霜剑向他刺来。
反应过来后,慕千言急忙后退,堪堪避过了这一剑。
然而季闲并不恋战,逼退慕千言后便想趁机逃跑。
其实方才季闲早就在试图运功冲破禁锢住他的仙绳了,然而慕千言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仙绳,极为厉害,竟能压制住他体内的真气,所以他才不得不一直跟慕千言拖延时间。而且单单解开这个仙绳便消耗了他不少精力,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季闲将自己的真气汇聚到青霜剑上,狠狠向身后的石壁砍去,然而剑光刚刚触碰到石壁,便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弹回。连带着季闲整个人都被击退好几尺,重重摔落在地,嘴角流出一道血痕,正欲重新站立起来,一把白色光剑已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回季闲的手脚都被重新绑住,还被点了穴道,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犹如一条案板上的活鱼,任人宰割。
对于方才季闲想要逃跑的举动,慕千言似乎极为生气,他蹲下身来,伸手抹去季闲嘴边的血迹,冷笑道:“闲云真君,你不是不知道我抓你来要做什么吗,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捏住季闲的下巴,逼着对方看向自己,语气中似乎带着刀子,一字一刀地划开季闲的皮肤,“我要用你祭剑——”
其实之前季闲心中已经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但当他听见慕千言亲口说出这句话时,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听见慕千言继续解释道:“从无尽海封印被破之时起,我便令人秘密前往大泽收集刚死之人的魂魄,枉死、冤死之人的魂魄最好。”
慕千言勾了勾唇,笑容格外残忍,同时妖艳得诡异,“这种饱含怨气和怒气的新鲜魂魄,噬魂剑最喜欢了。”
季闲怔怔望着眼前之人,张了张口,然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是跟澜辞仙君一模一样的面容,为什么他却觉得无比陌生?
“但若是噬魂剑煞气太重,便极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到最后反噬剑主。所以我看见古书上写着,炼剑的最后阶段,须找一位千年修为的修心道人以身祭剑,方可发挥出噬魂剑的最大力量,同时还能避免被魔剑反噬。”
此时,季闲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望了慕千言一眼,漠然道:“我宁愿自毁元神,也不会帮你炼剑的。”
闻言,慕千言竟笑了笑,淡淡道:“不是帮我,是帮萧祈……”
一时间,季闲竟没听懂慕千言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脱口道:“你说什么?”
慕千言定定望着季闲,沉声重复了一遍,“我做的这些,其实都是为了萧祈。”
“你应该知道,之前的噬魂剑其实只是个半成品,天帝修为深不可测,只有炼成完整的噬魂剑,并且再次设下灭世诛神阵,或许才能与之一敌……”
这事一扯上萧祈,季闲的大脑便无法正常思考,他听见慕千言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低沉沙哑,仿佛能蛊惑人心。
“萧祈有多么痛恨天帝……想必不用我说了吧。”
闻言,季闲沉默许久,眼底尽是驱散不开的阴霾,他黯然垂下眼眸,轻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做的这些事……萧祈他全都知道?”
慕千言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季闲咬了咬唇,心脏一阵绞痛。
难怪萧祈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后便百般担心,原来只是怕错过这么个合适的祭剑品。
而萧祈说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自己的身体,一定要物尽其用才行……
原来物尽其用,竟是这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