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初站在院子里摘了一枝花儿抛着玩,柳初路过时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心大的,还是被吓傻了?”
杏初手一顿,花就落在了地上。柳初未注意到她的失态,又道:“听说大殿下和刘大人赶到之前有壮士出手相助,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咱们得给小姐提个醒儿让国公爷备礼相谢才是。”
“呃,”杏初左右环顾后才凑到她耳边道:“我远远看了一眼,似乎就是昨日打听来的杜大人……”
“杜大人?”柳初全心都放在照顾小姐的起居上,想了半天也不知这个姓杜的是哪家大人,便道:“一会儿你去小姐跟前说就是了。”
“就是杜季延杜大人!”
“哦。”柳初抬脚正要走,忽而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正是传说中要给小姐指婚的对象?
国公府小姐就在外城近郊里差点出了意外,于公于私都不算小事,何况大皇子和军巡判官还一起碰上了现场。乔瑷虽然离开了,这一片树林里却依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任何线索?”杨熙盯着地上回话的人,脸上虽不见怒容却也让人打了个哆嗦。半晌,他转了转手中青玉戒指,淡淡道:“再去搜查一遍,从这里到平永寺,不要漏过任何可疑的东西。”
手下人诺诺领命而去,杨熙也沿着车辙的痕迹走了一段,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方人数少,身手好,服饰装束看不出特别之处,还费心遮掩了容貌,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仅是为了谋财。
“杜大人过来了。”内侍在旁轻声提醒,杨熙蓦然抬起头,正看到杜季延揖手行礼,似要辞别。
“杜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杨熙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问道。
杜季延这半年虽然自外委把总卸任后暂时尚未官职,却也是当年殿试武状元,两人其实是打过照面的。贞乐帝膝下只有四子,以杨熙居长,又是前皇后所出,身份自然尊贵。他十六岁起被贞乐帝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对朝堂众臣都十分熟悉。当年会武宴上他就坐在贞乐帝旁,杜季延又是少年状元,宴中少不得有人多追捧。
但任其如何风光,他都认定这人想要走到他面前来都须在官场上一步步往上爬。直到那日,他在御书房窥见父皇草拟的圣旨。
他还以为这些年总算能揣摩些君心,父皇对乔瑷是有几分不同的。
虽然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也一直找不出佐证来。就像这次父皇悄悄拟了赐婚的圣旨,便是王府里几个郡主都没有这等殊荣。然而真要说另眼相看,要许的却是这等人家。
“在下久未归京,上午去城外拜见一位老朋友,返途正巧经过这里。”杜季延听得他问话没有丝毫被怀疑的不悦,仔仔细细地说了事由。
杨熙也不知为何心血来潮有此一问,只觉得眼前这人没有一处合眼缘的。要说得直白些,便是与这等鲁莽粗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听说如今城里还有许多小姑娘都爱围看这样的粗人,还美其言曰有气概。
“去吧。”他挥挥手,像是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举手抬足间依然是那个最亲和有礼的皇长子。
杜季延颔首离去,直到走出了官兵一行的视线才稍稍驻足,复又缓缓前行。
大乾王朝虽也颇重嫡庶之分,但帝君在立嗣一事上却主张能者而居。到了贞乐帝,因膝下几个皇子年纪相差颇大,至今东宫无主,唯有年过二十的会在宫外赐下府邸。不过眼看贞乐帝已近天命之年,这事儿在朝堂上难免被频频议起。
如今几个皇子中,除了已过弱冠的皇长子杨熙在宫外另有府邸,其余三个都尚居宫中。二皇子杨沅刚刚年满十九,听闻料估所官员已经察址及掌估工料之数,定能赶在明年完工。可见当今陛下完全一视同仁,恐怕尚要皇子们入了朝才能分出高低来。
虽说要力求公正,但即便要这样硬生生拔平到一个起/点,年长的总也占了先机。尤其皇长子敏而好学,礼贤下士,这些年但凡经手的事务无有不妥当的。陛下心中显然也十分满意,年中便交予军巡督察一事。
军巡督察虽然品级不高,却担负着整个京城的日常戒备,处理事务过程中更免不了与文武百官打交道,实在是一个锤炼人的职务。何况现下太平盛世,五万城防军每日在城中操/练,莫说外敌,城中宵小都几乎绝迹,只要行事妥善就难出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