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看到他,惊的差点跳起来,他给我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
彭震看到我的反应,那表情更是晦涩难挡,他也不坐,而是半蹲半跪在床边,眼睛盯着我的肚子,抿紧了嘴才说:“枷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伤你跟孩子的。”
我看着他的发顶,说一句无欲无求都是可以的。
我嗯了声,那么多的过往在我们之间,这一次他的过激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虽然答应了,可彭震却没有半点的高兴,若是平时,他恐怕都能高兴的跳起来,然后说些粉饰太平的话,就像这样的伤害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时候,他也是真的很肤浅。
觉得对方原谅了,这事情就过去了。
可此时此刻他知道的,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因为不在乎。
彭震垂着头,在没人看到他的地方,红了眼睛,想说的话有很多,可是这样的气氛下,除了哀伤,他竟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
“我明天要回京城了。”
他说出这句话,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是狂喜,他总算是要走了吗?
喜悦来的太快,我竟然都没有控制住情绪,露在脸上,不过我很快就调整过来,让彭震看到,我恐怕是什么计划都要落空。
好在彭震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彭震根本感受不到我的喜悦,而是艰难的说着他的心里话,“枷枷,如果......如果我能帮你报仇......那你能不能原谅我?”
报仇?
我定住。
彭震没得到回应更加沮丧,轻声说:“等这一切都过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事情这么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反而令人更加的清醒。
我要跟彭震打开心结,我妈妈的仇必须有个了解,彭震若是为了我大义灭亲,将自己堂妹丢进监狱。可想而知到时候彭家人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嘴脸,那仇,就深大发了。
到那个时候,在谈跟彭震结婚?
根本是天方夜谭。
一点点的冰冷下来,我想连彭震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之后,都会觉得荒谬吧。
早在我妈妈死的那一刻,早在彭震决定维护他堂妹的那一刻,早在安念女士羞辱我的那一刻,彭震与我就再也没有半分的可能了。
肚子里的孩子,我想留下,那是因为我想要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人。
仅此而已。
可能女儿都会遵循着母亲的路径活下去,我只是想回到我曾经的少年时光,虽然穷,很艰苦,可没什么都不想,单纯又快乐。
那时候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
我什么都不说,我想彭震是能明白的。
彭震的确明白了,他原本以为等这件事情过去,他能轻而易举的处置了彭蕾,到时候在让林枷出出气,就万事大吉。
然而,日子真的过到今天。
他知道自己曾经有多愚蠢,甚至连开口挽留的话,都说的如此没有底气。
可是再怎么没有底气,都要说。
“我从前做错了的,不求你原谅,也不需要你迁就。你都记着,往后跟我慢慢讨,你就是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都随你。枷枷,求求你,别忘了我做过的那些混蛋事!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补偿你,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太多的亏欠。
似乎永远还不清了。
每每想起,彭震都心如刀绞,他从前真的没有细细算过,他对林枷做过多少混蛋的事情,似乎总是他在犯错,她在包容。
他自己都记不得,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了。
彭震把头完全埋在林枷身前的被子里,那种无力感将他淹没。
他不想这样的,其实这个世界上,他最该补偿的人是她才对。她出现在他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她让他在那么多的利益阴谋里有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她会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身边,即便他发脾气伤害她都没有退却过。
她会为了他的艰难而心疼,她会为了他的身体而劳心。
她甚至能为了他的口味,终年吃那么清淡的东西。
能想起来的,竟然都是她的好,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她就像是一池温泉水,总是包容他的莽撞,融化他的冰冷。
如果这几年没有她的陪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下来自周遭的一切恶意。
反观之,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除了伤害,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到。他没有陪她吃过一次她爱吃的火锅,总是嫌弃那东西口味太重。他没有陪他逛过一次街,甚至连生日都不曾为她过过。
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忙的天昏地暗,陪她说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留给她的总是漫天的孤单。
她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生病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就连她妈妈去世,他还是不在他身边。
彭震越想越害怕。
他拿什么来留住她呢?除了犯浑,在她面前,他竟是如此的一无是处。
彭震从被子里抬头,虽然他不敢,却又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他再逃避退缩,恐怕一切都晚了。
他看着林枷很认真的保证,“等你身体好一点,我陪你去吃火锅好不好?你喜欢出去旅行,我陪你去,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上一次我提前走了真抱歉,我应该多陪你两天的。我......你还喜欢什么,你都告诉我好不好?”他咬住自己的下唇,那种心里的绝望要将他淹没了,在一起几年,他竟然连她喜欢什么都说不出,他忍着,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惊慌,只接着说:“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送花好不好?不是说女人都喜欢花吗?你还喜欢什么?霞公府那地方你不喜欢,我们就不住了,霍芳菲她......她只是有几晚住在霞公府的客房里,我没让她进咱们卧室.......那床除了你谁也没碰过。没你.......我只能抱着那些被子睡,那上面有你的味道......”
彭震说不下去了。
眼睛赤红一片,嗓子哑了,他说:“我们回去买婚房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买什么样的,你把它布置成家的模样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说霞公府装修的太冷清,你不喜欢吗?那我们再买一个你喜欢的好不好?往后......有你....有孩子的一个家。”
彭震彻底崩溃,抓着我身前的被子哭起来,不是那种嚎啕,而是抽搐着,哽咽着。
“枷枷,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一个家的!”
他太该死了,彭震连碰她都不敢,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