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等人过年时终于闲了些,他看了林音几次,许是因为节日之故,也没有再盘问他《打神诀》之事。过了初二,严庄又整日繁忙,不见人影;直意法王也跟着他前后,忙碌匆匆。
正月初五这天,天气格外的好,无风,暖阳,让人恍如入春。数月来,林音第一次到了洛阳城外,大力法王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任玥穿着淡绿短袄,披着那件紫色毛氅,站在马车旁对林音说道:“等你忙完了,就去豫章找我,找不到我就是和琼华派的女侠们在一起了。”林音经常会提起青玉子公西晚晚等人,因此任玥也知道她们。
林音点头道:“放心好了,我会去的。”又掏出一封信,交给任玥,说道:“你把这个给丁誉,他自然知道你是我朋友了。”又挠挠头,笑道:“我读的书少,写的乱七八糟的,嘿嘿。”任玥也笑了笑,说道:“那我走啦,你好好保重。”林音点了点头。
等任玥所乘马车再也看不见了,林音才悻悻回了御史府。还没进去,却见严庄与直意法王二人出来,便又跟着这二人去皇宫。
去了李猪儿那里,李猪儿正在房中等候,他见林音也跟了过来,微微诧异。进门后,严庄问道:“晋王来了吗?”李猪儿说道:“他就在贞观殿,陪着安贼。”严庄点了点头。
几人也不再说话,气氛却有些紧张,林音十分奇怪,开口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必须在这里么?”
李猪儿正要说话,却听严庄说道:“嗯,今日不管发生何事,你跟着我们便是了。”林音不解有何用意,却也没也拒绝,也无法拒绝。
五人等到黄昏时分,李猪儿拿出三套侍卫衣帽,给林音大力法王及直意法王三人换上。林音也不问要做什么,只静静的换上衣帽。换好后,李猪儿与严庄便带着三人,朝安禄山休息的贞观殿行去。
夕阳如血,西风渐起,寒气如刀。偌大皇宫竟十分静阒,除了五人脚步声,再无一丝别的声音。除了远处走过的三五宫女宦官,也无他人。
宫城开阔巍峨,走了许久,终于看到贞观殿矗立在前。还未到殿前,见一人快步向五人走来,是晋王安庆绪。
安庆绪见了严庄,原本十分紧张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严庄没有说话,只看了他一眼,安庆绪也回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六人走到殿前,里面灯火通明,烛影摇摇曳曳到门外地上,却无半点声音发出。严庄盯着李猪儿道:“这些日子,你所受鞭打杖笞,数不胜数,该如何做,你自己明白。”
李猪儿冷冷一笑,说道:“自然。”忽然转身对安庆绪跪下说道:“事必成,请君勿负我。”安庆绪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猪儿站起身,拔出直意法王腰上横刀,便独自进了贞观殿内。林音看着李猪儿挺拔却清瘦的背影,感慨万千。他早已明白,自己从未看透过李猪儿,但相信李猪儿赠自己宝剑的时候,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等了不久,忽然听到一男子哀嚎道:“家贼杀我。”便没了其他声音。严庄与安庆绪对望了一眼,就匆匆的进了贞观殿。他们进去后,大力法王与直意法王,便也拉着林音进去。
还未踏入门槛,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与屎溺臭气,再走近些,便能看见奢华富丽的龙床上瘫着一堆死肉,臭味正是这堆死肉散发出来的。林音自然知道这便是安禄山,差点掀翻大唐王朝的安禄山,竟死在一个太监,被他欺辱折磨的太监手里。林音竟然有些想笑。
李猪儿静静的站在龙床之侧,面无表情,身上也无一点血迹。屋内还有十余个宫女太监,都畏畏缩缩的看着李猪儿,一动不敢动。
安庆绪走了进来,看了看死去的安禄山,愣了片刻,忽然狂笑不止,笑完竟没了主意,看着严庄,问道:“接下来,该当如何?”
严庄居然笑着说道:“挖抗埋了便是,明日告诉文武百官,陛下重病驾崩。”安庆绪连连说好。
严庄命那些宫女太监将肥大的安禄山用毛毡抱起来,然后挪开龙床,掘地数尺后将安禄山丢进去,掩土填上。
至德二年,也作圣武二年,正月初六清晨,大燕国中书侍郎,御史大夫严庄在早朝上向文武百官郑重宣告:圣武皇帝陛下昨晚病重驾崩,即日册立晋王安庆绪为太子。
正月初六,太子安庆绪登基为帝。严庄任安伪朝廷的御史大夫,封冯翊郡王,独揽军政大权。正月初七,新皇帝尊奉安禄山为太上皇。正月初八,新皇帝发布太上皇驾崩讣告,旋即举办国葬。
安庆绪做了大燕皇帝,严庄与李猪儿更加忙碌了,平日便只有直意法王与大力法王轮流跟着林音。林音无事便专心练功,也不管大力法王二人是否在一边。
又过了些时日,林音对《打神诀》仍是半字不再多吐,大力法王等也无办法。他们自洗穴后,内功各有精进,均是抓紧机会埋头苦练。林音见此,不由得动了逃跑的心思。但大力法王等十分警觉,始终寻不到合适时机。
这几日,御史府中人来人往,严庄偶尔露面也是行色匆匆,稍一打听,知是安庆绪派人进攻睢阳不力,便命严庄去前线督战。
这日晚间,严庄对大力法王二人交待了一番,便带人往睢阳去。严庄后离开后第二日,林音正在房内练功,忽有人推门进来,林音以为是大力法王。
那人进来后就开口说道:“对《打神诀》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竟是直意法王。
林音站了起来,摇头说道:“没有。”直意法王冷笑一声说道:“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给我们的《打神诀》是假的。”顿了顿又说道:“应该说是半真半假。”
林音心中一凛,暗道:“毕竟还是被发现了。”却面不改色说道:“你自己参不透,悟不懂,就说是假的,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