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口而上,面露惶色,眸中盈泪滴花,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花离!”几声哭喊临耳而入,“澜一!”那些幸免的降魔师也正愁容满面,捂头而过。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哪来的妖怪!”忽而有人薄声一喊,怒目狰狞,攥紧了拳头往那柱子上狠狠一敲。
“妖怪是冲着我来的。”余飞泉丧言道,他低垂着头,自也不愿再瞧见那些尸体,那只会让他无尽地自责,感到无比的愧疚。
“什么?”梨衣颤声道,盈眸一转,忽而想到了什么。片刻便抬声道:“莫不成是那日伤你的妖怪?”她抬眸凝着那余飞泉。
此言让那余飞泉颤了颤心,不禁又令他忆起那日的景象,忆起那日替他挡下妖怪一击的娆画。
他缓颤着眼眸,眸周四转,露出惶恐的神色,却是默声不响。
“二师长…”梨衣见他神色惶恐,便缓声唤道,眉头轻轻一敛。
“师姐…他们怎么办…”身后一师妹颤声询道,向梨衣指着那些地上的尸体。
梨衣极不忍心地再撇一眼,只轻道了一句:“待师父、大师长他们回来再道,先安放好…”随即疾疾转过头去。
“是。”师妹低语一声,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也许是罢。”那余飞泉这才回了她一句,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
那妖怪是誓死要他的命,而如下算是他又幸免了一回。余飞泉不由得自顾思索着。
他知道上回是那娆画救了他的命,在他就要命丧黄泉之际,是他面前的赤红身影替他挡下了那一击。
可他却回了她一击,那苦冷的剑尖,就那般刺入她的胸口,直穿而入。
余飞泉细细地忆起了那一幕,他不愿再回想,所以他疾疾地摇晃着头,再抬起手狠命地敲。
他缓缓坐下,手中的剑未曾落下。
“你们留几个人在这守着,如若那妖怪再来,必定要拿下它!”梨衣颤抖着声音嘱托道。
“是,师姐。”男魔师们回声道,面上愁容不定,有些还未缓过神来,垂着头叹气。
临走前,梨衣探了一眼余飞泉,见他往那院中走去,随即自己再深叹一声,便转过头走了去。
“把他们都抬到正殿去。”梨衣皱眉道,声音仍不止地颤抖,她不忍再瞧见那些尸体。
身后的降魔师正抬着一副又一副的尸体走去。
余飞泉坐到那院中椅上,方才一把将剑扔在那桌上,随之双手并起,抹了一把脸,面上眉头紧皱,眸中现出盈光凌凌。
这是他第一回见到自己的同伴死在他面前。
他以前都是一个人去降妖除魔,沧桑自临,苦痛自受,因为他不愿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
他依旧记得,自己的父母死在妖怪面前,而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顾一人躲起来。
所以他痛恨妖怪,入了这廉生观当降魔师。
那一年,他方才七岁。
这亦是他如此痛恨那娆画的缘由。在他眼里,妖怪就是这天下的一切污秽,且是不容存在的。
他誓死要除尽天下所有的妖魔鬼怪,他害怕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死去。
他受过无尽的折磨,而与娆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或许也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可造化弄人,一切幸福来临之时或许就是悲痛降临的前兆。
他为情所困,但意欲坚决,他选择了抛弃娆画,继续走在自己认为正危正义的路上。
他不知道自己过得开不开心,至少,在那些妖怪入了他的铂宝葫芦之时,他会自顾得意地笑。
或许这就是让他觉得开心的时候。
可为何,当他将剑刺入娆画胸口之时,他并未觉到开心。他知道,也许娆画那时便死在了他的剑下,可他如下算得上是恩将仇报么?
那娆画救了他,他却以一剑相报。
自认为没后悔过,实则心下无比的自责。
他悠悠地摇着头,垂眸临下,一抹被阳光映下变成灿金色的盈泪从他面上疾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