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后下旨之时,苏霖心中千万个不知所云,他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公主竟与他耍了个如此的把戏,她竟要不顾一切嫁给那个宣平武侯张敖。那人可是足足大了她十岁,苏霖只与他打过几回交道,可并未深测其心,更是不知晓其人为如何。公主怎就如此潦草地应了与他的婚事?苏霖百思不得其解。
朝上之时,那吕禄可是白透了脸,他也没有想到,太后竟不守承诺如此就反悔了。下旨之际,吕禄怒气纷色掀于面上,临下拳头自是狠狠地攥了个紧。他不服气,可最后还是不得不临驾于太后的面子而下了跪。
殿内,且就只有苏霖一个人未曾下跪。但太后不以为意,并不想在朝上发火扰了自个的兴致,只撇了他一个白眼,便敛生笑意,昂声扬起。
说来也是话长,在这很不凑巧之际,那宣平武侯张敖竟就恰巧地来向太后提亲,欲迎娶鲁元公主。太后初时也是讶异,一时半会也缓不过神来,但最后还是被那张敖的情深切意牢固了心,她觉得那宣平武侯年轻有为,前身功禄并不比那苏霖差,又是先朝赵景王张耳之子,可谓是子承父业,且就是年纪大了些许,不过并无大碍。若是那公主嫁予他的话,也可以降降公主的稚气。
所以,太后去寻了公主的意见,让她更为吃惊的是,那公主竟就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公主那几日并未蛮横绝食,只是面色稍携狠厉,冷眸似若,口舌似乎伶俐了些,太后也不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只是当她听到公主一声爽语“我嫁”的时候,她本怀怯意的心倒变成了惊奇。前几日还哭爹喊娘,口中念叨着“只嫁苏哥哥”的那个公主,怎就变得如此爽快了。
再者,那公主可并不知晓那张敖是个何许人也,如此便让太后觉得公主是在与她赌气。可是不然,公主很快与张敖见了面,竟是有说有笑的模样。太后这才淡静下心来,那公主不再生她的气。
至于那吕禄,公主打死皆不愿意嫁给他。太后也是无奈,只好暂缓了他对吕禄的那个允诺,在太后心中,其实还是她的公主最为重要。至于她这个侄子,并非一定要娶她的公主才能显得亲家平和,她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可那吕禄自然不会如此就罢了,他心心念念的鲁元公主,几日不见之后,竟要嫁给别人了?太后可是把对他的允诺当成了笑话。他从朝上忍气吞声,到朝闭愤生疾火,一路追到那太后寝宫,终于才探声以出。
“姑姑,你...”吕禄临于太后背影之后,颤声道。想来他还是心有顾忌,怕有惹了这太后的怒气,可是这件事,本就是那太后的不是,是她失了信诺,他必须问清楚。
他又要开口,却被太后急声断下:“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太后颔首昂声道,随即转过头来。吕禄面生惧色,稍有低眸而下。
“公主说什么皆不肯嫁于你,哀家又有何办法?”太后面上稍携愤色,轻挑眉而过,再悄悄地撇了临下的吕禄一眼,扬威厉色,毫无后悔之意。
“可是姑姑承诺过侄儿...是侄儿寻出了细作...”吕禄只好再搬起匈奴一事,为自己寻个究竟。他稍稍抬头而起,终于一副正肃的模样。
太后似乎唇下携有笑意,蹙眉再轻轻淡下,随后跺步辗转几回,侧眸过之,再淡漠道:“哀家确实承诺过你。”她言未尽,却再转过头来,屈首以下,紧眸向着临下的吕禄,再冷声道:“可那到底真的是不是你的功劳,哀家可就真不知晓了。”言后她唇角微上。
如下宫内好似有些阴阴沉风,就要剑拔弩张一般。
那吕禄闻太后此言,顿然心生惶恐,他振眸愤愤,临下并起的手也随之一抖,身子猛猛地颤了一下,他似乎再也抬不起头来。少顷,他才故作镇然,结声颤落:“侄儿...侄儿不知晓姑姑所言何意。”他深呼了口气,再缓缓咽下口沫,心下的紧张肆意突发,额上的汗好似就要如雨倾盆而下。
“是么...”太后笑言道。她貌似愈发地不耐烦,可她如此自气得意的模样,应该是抓住了那吕禄的把柄。果不其然,她忽而淡声一道:“你闲时未果,却派人跟踪那苏霖的手下,你这又是何意?”
太后一声反询将那吕禄狠狠落击在地。那吕禄终于再说不出话来,身子又猛地一抖,再而自觉地屈首而下,并手伸去,像是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地里,再不愿抬起来。
“姑姑...我...”半响,他才颤口道。
太后似乎不想让他这般难堪,也只是想让他就此罢去,别再为此事生有他念,更别再想打那公主的主意。到底是自己的侄儿,又怎能弱了自家人的气势让自家人难堪?
“罢了。哀家不想再说此事,哀家只想让你知道,哀家这个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太后临步而去,俯首而下,再缓声道出。随即便挥袖而去,临去之前又洒抛一言:“回去罢!”
吕禄闻言而过,便疾身叩首,口中不止言谢:“是,是...多谢姑姑,侄儿知错了...侄儿糊涂,侄儿糊涂!”他头还未抬起,又闻那临前无了动静,想来是那太后终于走了,他这才敢抬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