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霖面上微有肃色,再淡言去:“如若殿下担心,便多去探望公主罢。”言后扬起桌下酒杯,一拥而尽。
苏霖这话可让这吕禄心里乐敞开了花,悦喜不断地涌到面上,再微扬着敛开了嘴角的欣笑。良久,方才抬头淡意道:“其实...其实公主她...”他却欲言又止,眉转浮思,似乎稍有疑虑,方要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如此速速地藏于腹中,稍而再另言道:“其实公主她是往常过于任性罢了,太后如此,也好收敛收敛她的脾气。”他言毕淡笑不止,又忽而转眸微探一探那苏霖的面色。
“公主的脾气,确实过于骄纵。”苏霖轻叹一口气,手里的黑棋才轻轻落下,他遐想不止,如下的一盘棋局也被他捯饬地乱口不堪。不过倒还是有机会补救。
吕禄见势也疾手抢了棋地,白棋轻推而入,一点招鸿,张口而速。抚手轻拾着赢下的黑棋,再悠悠抬眸笑意道:“将军可是出神了,本王就承让了。”
苏霖也随之淡笑而过,曳头轻轻,只谦逊道:“殿下棋艺精湛,是臣下笨拙...”说完眸光再深入棋盘,微蹙起眉梢,再紧索那棋盘少顷,黑棋轻鸿缓落。
“将军可真会言笑,笨拙二字可属实是与将军搭不上边。要不然太后且就不会将此事秘密托付于你了。”这吕禄边言便笑,自也是潇洒闲雅,只不过他有时候的小眼神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得透。
苏霖也早已淡下疑心来,平日在宫中,这赵王吕禄属实是最安分的一个侯王,他与苏霖也时时成一队势与那霍皖一派对抗。因为吕禄也看不惯那霍皖的嚣张跋扈,甚不知太后为何如此优待那个所谓的“丞相”,凡事也都是令太后之命而为。
“来,喝酒。”这吕禄言完又递上了酒壶,滋声倾下,苏霖临前酒杯又被灌满。他拱杯而过,示意与那苏霖碰杯倾壁,便兴声道:“干!”
苏霖略有忧色,想这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走了,便举眸而去,抚杯而起,和颜正色道:“祝我们行事顺利。”言后其先饮为尽,吕禄扬一声“好”而过,速饮杯疾。
“好在我不常露面,若是出了府外稍而伪装也无人相识,便可亲自巡外搜查。将军可便不一样了,将军这一身风度翩翩,如若是出去招摇,随随便便就可娶回来几十个小妾罢。”吕禄急急打趣道,且又嬉声笑过。
苏霖被他如此一说,方才扬杯而入的酒忽而就像要被挤出来一般急促,心中也暗颤不停。少顷,才屈眸以道:“殿下还是那般幽默。”言后边轻摇着头再淡着微笑。
天时共近,如下时辰也稍晚,苏霖好不容易推辞将就,才匆匆地出了那赵王府的门,步上那回去苏府的路,长空悠漫,夕光浮临散照。
方才入门便瞧见那苏魅儿喘着气疾步奔过来,而后便屈着身子结声道:“哥你可回来了...且是又偷出去什么地方玩了?”
“忙手忙脚的...且不要摔了自己。”苏霖皱眉抛出一句宠溺的话,魅儿闻后心中怜喜,便抚手拽过苏霖的手,如此一把便将其携去,忽而再落道:“快走罢!”
灿华碧宫中拎着一股阴沉的悲寂气氛,似乎连这凤倾八座、临凰盘身也救不回来这宫里往日的辉煌。金碧拥柱宛如那一廖尘际天抛下,檀银珠宝、钗支凤簪栖放在那奢镜台前的首饰盒里,却好似倾覆着一层灰尘,像是许久未予人碰过一般,永固地沉寂于此。
一丝悠风簌意探进,且是从那一小角块的窗帘口偷偷迸入,如此悄无声息,却十分拔凉地漾在公主心里,顿然变得不寒而栗。
花卉从敞门里伸出手去,缓缓地端着饭碗进来,那公主栖坐于地,目光虽呆滞无常,但仍紧落地盯着那门口处不止,待那耸门倾闭,她才掠过了渴望的眼神,再临于地上。
花卉渐步而来,促起了脚步,再忙着道:“公主,该用午膳了。”饭碗盆盅轻放在了桌上,便拾落完毕,还是与往常一般,金碗檀箸,是那般的奢华荣贵。可公主却意不到一丝的饭香美味,何许的繁华贵色如下在她眼中皆是灰生迫气。
我竟沦落到如此的地步!这与那天牢囚犯有何区别,端汤送饭、端汤送饭、端汤送饭!日日夜夜反反复复,阴空避色无阳叶落,这是要了我的命!好生连个人来探望都没有!她苦心缠绕连绵不止。
那太后自上次之后,便再无来探望过她。只有当今圣上与那赵王吕禄来探过她几次,但都得不到她的好脸色。皇上自是不明,从前那太后自是不会因如此之事便对她下如此重的责罚,有也且是说过就罢,看来如今是真的为那霍皖家中一事生气了,虽是往日与他这皇姐哄声作对,但也皆是言笑之话,皇上心里且还是有她这个皇姐的。
“苏哥哥怎么不来看我...”鲁元公主悠叹道,声沉如灰。她几乎每日皆会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