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成,你真还留恋着那个降魔师...”雨上花自是思之不尽,便再漠然道。
娆画临耳后颔首而去,眸中微抑着泪花,一颤而颤的嘴唇虚而不止,好不容易方才道出话来。
“花,你便别再说了...”她结声道,神色漠然无意,心中竟愈震愈痛。
“他可是要杀了你的人!你皆可以为他至如此的地步么...”雨上花悲愤声出,她的眸里似也微溅着泪花,盈盈光许,灿如金泊。
“花!”娆画昂声一道,颔首抬眼而过。
雨上花抚膝而起,再随之轻点了点头,面上自是苦笑不堪。
“好...我且不说,你好自为之...”她颤声落落,也是为那娆画怜心,亦是抑制不住心中对降魔师的憎恨。
她强忍住泪花,疾步速速地回了男子的床榻上,栖坐于旁,再抬手几步拭了拭眼周,微而叹了几声气,终于淡下心来,沉沉如土,石钟泪鸣一怔天。
“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也知晓你憎恨那降魔师一派...对不住。”良久,娆画方才颤言几声,泣声已尽,面上早已泪痕无垢,似蜻蜓点水一般,摇萝无华一归尽。
雨上花颔首而起,唇下微微颤抖,再几步点头而过,抚手再紧拭面庞一过。
“且不必说对不住...你心中知晓便好,也再不必我多说什么,我们也认识如此之久了,在这烟雨楼的哪个姐妹且不是受那降魔师伤过!”雨上花抑愤不止,厉声终落,“你且别再为情所困便可...爱上谁且罢,却偏偏是降魔师...”她替娆画抱怨道,抽泣道。
言毕,她便静下心来,另手拾起了纱扇,再张眸探着那榻上的男子,愈探愈入迷,眼神早已离不开他。
深而哈声一入,挽扇而下。须臾间,便瞧见那男子淡淡张眸,探目而出,稍而往四周转了转。雨上花见状紧眸而住,扬脖而去,另手亦是手足无措,翻而过之,临到后方再向那娆画招了招手。
“他醒了!”她兴声奋道,笑容足刻绽放面上,绵绵思抑,不负鸳鸯。
娆画闻声探景后,便速速紧拭去面上的余留泪痕,临起纱扇抚膝站起,再匆忙地近了床榻去,淡目而去,颇感欣喜,脸上笑容自是暗淡稍缓而开。
“水...”男子正立而起,张手便嚷嚷着要水。
“来,慢点。”娆画速与递之一杯水,雨上花柔声漫道。
饮尽了水,男子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缓过神来瞧见这门前的两位女子。便一个探目自上而下微而打量一番,终于道出了话来。
“你们是...”他的轩气声如涌似漫,稍携一丝温柔之气,眸中放光,自是不思其解。想来是早已望了这几日的事情。
“你且忘了么...三日前,你携伤躲入我这屋中,乃隔日我才发现了你。”雨上花轻柔声出,唇角淡而翩翩扬起。
男子闻言后,方才紧加思索,这才回想起些许事来,便娓声道尽,娆画与雨上花恭声入耳,邻听不止。
男子名叫水无痕,且是一只修行五百年的蜻蜓妖。三日前途径筠起林,不巧被一降魔师伏法探到,便与其穷追不舍,他修行尚浅,自不是那降魔师的对手,一路辗转,方才逃入这偌大的长安城,恰好途径烟雨楼,再悉避而进,又巧见此处帘吟钟庇护,便悉身不出,再临之屋顶倾下,避至此屋里。
“原来如此,幸得你聪明,还识得我此处的帘吟钟。”雨上花自意夸耀道,眸中深得欣喜之意。
“姑娘谬赞。且不知二位姑娘姓名?”水无痕颔首轻道。
“她叫雨上花,我叫娆画。”娆画闻声颜笑一声,再夺言而出,“都是妖,便不必参照那凡人的礼数,如此多礼...实是违心。”她悠然打趣道。
水无痕翻起被褥,再移身而出,临靴而入,便如此下了床榻。
“多谢二位姑娘救命之恩。”他又拱手而出,恭声尔道,膝跪地下,又低首不扬。
“你快起来...”雨上花急言道,怔心而过,再屈身而下,抚手而返,将那膝于地下的水无痕扶了起来。
“你得多谢她,她为救你,差点便付了性命。”另旁的娆画匆声道过,再勉心一笑,面上酒窝如夕风暖色敛开,嫣施映红的嘴唇如华似梦。
一帘姹紫嫣红故开了梦,一声怜深漫下淡出了魂。
“多谢姑娘。”水无痕再拱手相道,面上终于淡开了笑容,便敛出玉树临风之势、面如冠玉之状、身躯凛凛之风。
他着身一件靛蓝娑衣,如今也早已褪去了雨上花第一眼临望着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