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有所深虑,只是动作稍而被安抚下来,心也漫漫沉落,落眉而下,眼尾的皱纹稍稍冽开,再意睐到了身前的秦汝吟。
秦汝吟悠然临近,随之轻而点了点首,愁眉轻展,自是忧心忡忡,担心这大娘再受不住控。
“小柔?”大娘终于道出声来,便再绽开了脸上的喜色,“你是小柔?你回来了。哈哈...”她笑如童声,可又让人怜心。
可若旁的落儿睐目展愁,这大娘并未朝她这边瞧过,而是将那秦汝吟当作她了。
原来,这赵氏大娘的孙女,便是虚几年前曾被霍泱逼而上吊自尽而亡的常家民女,名叫“童小柔”。
那事道来话长如缕,可百姓们看待此事略有不同的看法,传言也流声四起,各路皆有不同言论,真真假假,虚而重之,百姓们可不器重,他们只知晓,这一个好好的黄花闺女便让那霍泱如此糟蹋致死了,就算无其他严重之处,只乃上吊一事,便足以让百姓们定了他的罪。
可令民生弃痛,这霍泱并未受此事影响,而是故而自作无事一般,又开始那般花天酒地的生活,完全不把人命当命。
这赵大娘便是因为此事,受了莫大的刺激,导致心中失意,尚不如此,她原来便稍有健忘之状,如此一来,这失意加册,让她愈发错乱,病生无望。
他霍泱此前不将此事放于心上,可这秦汝吟怜意漫漫,自是怎皆不会坐视不理。从赵大娘的孙女自尽身亡后,她便常日皆会来探足一番,此先的赵大娘自是难以接受,但花前故事,她再伤心过度,孙女也临天无望,回不去了。她便开始慢慢接受秦汝吟的探望,赵大娘的一切琐事花销,她全权负责。
但是后来,赵大娘还是受不住日月的牵击,对她的孙女思念太过急然,药物止不住病情散发,然之病情便愈发严重,如今这般疯癫的模样便是如此造成。
她疯癫也不是常态,只是偶尔加身。疯癫时会将那落儿认作是自己的孙女“小柔”,反之则如往常一般。所以落儿叫她“阿婆”,且是怕她又处于疯癫之态。
秦汝吟如此之作,不仅是为她的夫君霍泱赎罪,也是为她自己赎罪,亦是痛惜赵大娘这个家氏。
赵大娘的儿子乃城中汉兵,早年便病死沙场,而她的儿媳,撇下了方才出生的童小柔便另目改嫁,而她的老伴又走得早,便只落得她与孙女二人残存于世,自此其二人便相依为命。
好在如今,那霍泱已痛改前非,她赎罪之过也便不算徒劳无功。
“大娘,来,我们进屋。”秦汝吟迎笑招声道,再将那赵大娘扶入了屋里,她再睥睨一眼,“把东西都拿进来。”她抬声向那身后呆立的小珩嘱道。
木屋虽不算太过景气,但屋里家设已然被操置一番,显得那般简洁无缺了。家居添设,檀身茶盏,临杯瓷玉,风衫纱屏,袅如春景抚声,屋门前几坛文官花散出迷香之气,再久久溢入了屋里,沁人心鼻。
秦汝吟也曾欲让这赵大娘搬入霍府去,可赵大娘怎皆不肯答应,重病前不肯答应,只因这是她世世代代的家,疯癫时脱口拒之,她说如若搬走的话,她的孙女会找不着家的。
生前携身皆探道,临终无望声叹过,白夫人送黑发人,凄矣,凉景也。
悠心离落一声漫长,秦汝吟也只盼这赵大娘能早日病愈,疯癫狂症不再发作。
“小柔啊,你吃过饭了吗?”赵大娘轻手抚着秦汝吟的肩膀,悉声问道,眸里满是暖色惬意。
“阿婆...我吃过了,您还没吃罢...”秦汝吟顺了她的意,颤口而出,再转身轻嘱道,“落儿,把膳食拿来...”
若旁的落儿急忙拾来檀柜,檀盖子磕声一落,里面满是香气佳味的菜肴,扑香迷离飘过。
“小柔给阿婆做了菜,阿婆感动!阿婆一定吃光!”赵大娘自喜喃喃道,忽而灿笑几声,字字句句皆狠刺人心,又那般惹人心疼。
临后的小珩也开始捯饬起新携来的用物,悉而摆放于桌上。
“阿婆,来...”秦汝吟温婉一道,眸里淡光四散,渐而迎出几番微笑,便似那般灿若廖阳盛光。
赵大娘满声欢喜地埋头吃起那桌上的饭菜,自是欣喜得道不出话来。
秦汝吟见状便轻手拍打着她的背,生怕她不小心呛到。
光辰无照,方才好似止住了时日一般,往逞皆是那般寂寥无声,迎声而入耳的只有那赵大娘埋头苦吃着的咕噜嚼饭声。
如是那般惬意,这天也不枉如此澄澈若水,呈蓝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