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走后,宁俐有一段时间头脑陷入空白,事后她不禁回忆与陈嫣的相遇,以及后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陈嫣虽然说把吴庆东介绍给她,却没有说他的具体情况,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有什么把柄在陈嫣手上,以至于要和她谈对象,这一切宁俐其实没兴趣知道,只是在陈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遮掩下,吴庆东这个本来在她印象中比较直观的男人,变得有一点模糊。
后来陈嫣微信上发来一张照片,照片已有年头,象是扫描的,不过影像很清晰,陈嫣留言,“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
照片是吴氏兄弟与陈嫣的合影,三人应该是十几不到二十的年纪,身上服装有些过时,但是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完全忽略照片的背景。照片中,陈嫣已然是美人胚子,她抿嘴而笑,满眼都是漂亮女孩特有的骄傲自持。她身后站着吴氏兄弟,高个儿的应该是吴庆东,他五官轮廓清晰,眉宇间隐约是个笑模样,眼神却有点桀骜不驯,他的手随意搭在他弟弟肩头,他弟弟还没抽个儿,只比陈嫣高出一点,五官和他哥很像,面庞稍显稚嫩,笑容很爽朗。
宁俐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吴庆东,这个介于少年与青年的男子,抛去复杂的社会属性,似乎显露出一点本来面目,照片上的人无疑与现在的人有相当大的差距,宁俐有一丝好奇,这人成长到现在是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
华灯初上,a市翔宇洗浴中心的贵宾房里,三个男人按摩完,披上浴衣坐在沙发上休息,三名年轻的按摩师相继端着精油等器具走出去,又端了茶水进来,分别站到三人身后为他们轻轻按摩肩膀,三个姑娘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其中一人,一个姑娘的目光尤为胆大,被看的那人在姑娘们的目光中似无察觉,只拿过火机探身为坐在对面的长者点烟。
长者是庆扬集团的另一大股东乔万山,六十多岁,身板结实硬朗,他刚陪老伴儿去h市旅游回来,一张脸晒得黑红,看上去心情很好。他就着吴庆东的火机点上雪茄,喷了几口浓烟,然后对按摩师摆摆手,三个姑娘停下动作向门口走去,那胆大的姑娘扭着腰肢,临走又瞟了吴庆东一眼,吴庆东飞快地与她目光相接,又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
乔万山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又吸了几口雪茄,然后喝了几口茶,说道:“庆东啊,到了我这个岁数,这外面女人其实就是一种心理安慰,看着舒服舒服就得了,外面小妖精再漂亮,就是图你钱,跟这样的,心也不踏实,男人啊,别管在外面多牛逼,到了医院就全交待了,女人比咱男人活得长,真要瘫床上,那身边还得是自己的亲媳妇,你放心外面那些小妖精摆弄你老二?哼!”
吴庆东笑笑,没有接话。旁边的卢启明想要开口,看了看吴庆东,也保持沉默。
“刚才你们说半天了,也听我老头子唠叨几句。”乔万山语重心长,“庆东,你心气儿高,想把你爸的事业做大,说起来呢比庆南有格局,庆南被老陈那闺女吃得死死的,但话又说回来,庆南能对女人这么有情义,没花花肠子,不易!”
“乔叔您说得是。”吴庆东拿过茶壶往乔万山杯中续了一点水。
“我们那个年代,就想混出个人样儿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被别人瞧不起,现在时代变了,讲什么实现个人价值,讲人生赢家,以财富多寡论英雄。其实什么狗屁赢家、狗屁英雄,最后都他妈进盒里了。”
乔万山哼笑一声,苍老的面庞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眼里露出一点落寞不甘,“现在这帮小兔崽子,自己合适就得,哪管别人死活?庆东,你和庆南人都不错,还算仁义,你爸没白教。不瞒你说,前阵子庆南找过我,上市圈钱这事,好是好,风险太大,你爸当年说过,这公司不能交给外人,如今虽然他先走一步,可我不能违背他的心意,以后到了地底下,见到你爸,我得有脸说一句,我对得起老哥哥!”
吴庆东听他总算回到正题,想要开口再劝,乔万山摆手止住,又把话题扯开,“庆东,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顾着公司的事,个人问题该解决还得抓紧解决,这男人啊,也有能把女人哄得凑一桌麻将,都不带打架的,但那毕竟是少数。能把后背亮给她,这样的女人,有一个就足够。”
吴庆东认真听着,轻轻点头。
“就说你老林叔,年轻时风流吧,搞一帮女的,生怕自己这辈子亏了,现在怎么着,前列腺出毛病了,到头来还是亏了,亏的是自己的腰子。”乔万山说着站起来,重重拍了吴庆东肩膀几下。
吴庆东皱了一下眉头,旁边卢启明忍不住了,“乔总,这前列腺……”吴庆东对他使眼色,卢启明只得咳嗽一声,扭头遮掩过去。
乔万山看看吴庆东,又扫了卢启明一眼,摇摇头走出贵宾房,卢启明听他走远,对吴庆东低声道,“老板,这乔总怎么总爱教训人,说话又忒丧气。”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有些想法值得尊重。”吴庆东闷声道,心里盘算,这一趟算是又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