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洪见自己已有小成,又听到神鼍如此说,心里大喜,嘴上应道:“谢谢兄长提醒,我自当尽力。”但他不以为然,心里想:“我已把这功法背得滚瓜烂熟,何须再看这石刻文字?”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那些文字,不禁大惊,失声道:“世间竟有如此精妙书法?竟可以和书圣王羲之书法媲美。”一下就已看得入神。
原来那石壁上刻的《抱朴子胎息法》有几百字,字体矫若游龙,翩如飞鸿,就像无数的美丽的小鸟在跳跃飞动;整体上又宛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更像一条条龙在中天相衔曼舞而行。
“这正是王羲之为葛洪写的《抱朴子胎息法》。有个晚上,月明风爽,王羲之坐在湖心兰亭,独自赏月,忽然有个人携酒而至。那人道骨仙风,坐下就和王羲之畅谈书法,那人盛赞王羲之书法天下无双。书圣很高兴,与他痛饮美酒,那酒也是世上少有之美酒,不觉大醉,然后那人告诉王羲之练气之法,王羲之也是个练气高手,一听练气之法,顿时来神。于是那人偷偷给王羲之看了一本小册子,正是《抱朴子胎息法》。王羲之一看,马上试练一番,不觉入迷,大呼叫好。那人看王羲之很爱那小册子,就说:‘王大人,这本册子就送给你了,但是我还想留个底子,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给我书写下来。’王羲之当场答应,就朦朦胧胧地随着那人,来到了一个处所,乘着酒兴就把这篇文章写在了石壁之上。后来王羲之酒醒,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但身边《抱朴子胎息法》倒是确有一册。其实,那人正是葛洪老祖,他梦诱书圣到此写了这篇文章,后来又利用自己多年的气能修为不断以手指之气将墨水字,刻画而成阴文。文字刻得大气磅礴,线条流畅遒劲。”神鼍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啧啧,原来如此神妙,最好的文字加上最好的气功,自然是世之极品了。”葛洪说完,不由演练了起来,他用手指慢慢地比划,好像每一笔一划都在流动,比划着比划着,他的动作连贯起来,抱朴子胎息法也隐然在内流转起来,那个火灵珠也在身体中慢慢发出光华,有规律地流动循环,内气猛浪若奔,畅达无碍。他的身体不断被石壁上的文字牵引着,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手脚也不能自控地随着笔画舞动起来,一会儿腾跳,一会儿扭拉;一会儿动如猛虎,一会儿静如处子;一会儿发拳出腿力有千钧,瞬间又是迅如雨燕,飘如山岚。
神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不觉时而点头,时而抚掌大笑。
安洪演练一过之后,便觉有无限妙处,觉得自己的动作和功法习结合得更紧了。他猛然想到,把书法和葛天师的气法结合起来不就是攒花仙剑的练法吗?那点、横、撇、折、捺,无不精妙如招,笔笔贯气?于是,他又从头按照每一笔画的顺序再用气使招,便觉得原来是这样流畅有力,刚柔并济,缓急交错,试过一遍之后,就得到了一套变化无端,精妙绝伦,威力无比的攒花仙剑!原来最好的气道要和做好的书法结合才能达到威力的顶峰,而攒花仙剑也不是死的套路,而是随字化形,随笔变招,越精妙的书法就越能发挥葛洪气功的妙丽和奇效,而要忘掉那些口诀,因为王羲之是师从卫夫人学书法的,所以很多地方像卫夫人的《笔阵图》所述,让人拘泥于《笔阵图》的口诀,而不能得王羲之的笔力之神,因为王羲之早就超越了卫夫人的修为。
“世人皆不得攒花仙剑之功,而受制于《笔阵图》口诀,谬矣!足见葛洪师祖用心之深,心思之密,修为之高呀!”安洪不禁脱口赞道。
安洪突然想到自己背上还有一幅《百鹅图》书法,笔画字体更为狂放不羁。那书法写尽了“鹅”字笔画的一百种变化,每个字又摩画鹅的一百中优美的姿态:或引颈欲搏,或展翅欲飞,或娴静观变,或欺身怒踢,或飞身猛啄……安洪展开字幅操练起来,更觉自己内力似有无穷无尽,源源而来;武功精进,气道所指,裂岩碎石;身形百变,意未动而身先行,招在意先。
神鼍看到安洪身姿如此曼妙,真如仙家老剑手,不觉手痒,一声“我来也!”一下挡住了安洪拳路,嘭嘭嘭,就是连绵不绝的拳掌相加,竟是如长江巨浪,使人屏息可怖!可安洪也不落下风,几个不同的“鹅”字招,也能将神鼍挡在拳风之外。两人久战不下,越来几十个回合。
安洪突然看到《百鹅图》从头到尾使招如黄河扑海,而从尾到头逆练却如星辰坠地,又如钱塘倒灌,使人不可预测,而气势不减反增其威。于是,逆练递招,神鼍居然一下难以招架,一个老龟翻身,猛地跳到外围,大声喝彩:“有乃祖之风,前途不可限量!”
“还多谢大哥给我机会,要不然,我是不能到此宝地的,哪会有此收获?”
“不要谢我,当年葛天师羽化仙去时也说,他和我是能够再次重逢的,想必指的就是你,要是我没有猜错,你肯定是葛洪的转世。仙道不灭,与世长在,就是这个道理。”
安洪不解,迷惑地看着神鼍。
神鼍二话没说,就示意安洪跟他走到一处壁洞,说:“到里面把那把上古太玄剑拔出来!”
安洪一看洞里,四壁磷光闪闪,离地五尺,有一把剑直插石壁之中,只剩乌黑粗大的把柄露在岩石之外。
“当年葛天师掷剑于此,并说‘他日入洞者,经过艰苦和痛苦的修炼,能拔出此剑者,就有我灵附体,如若不然,任其在此洞窟中生死,不得助其出去。’安兄弟,看你造化了,不过我看你就像葛天师,一定能行。”
安洪一握此剑把柄,便觉冰冷刺骨,还未用力就感到沉重无比,心想:“葛天师真的是神人,如此力道,只怕自己只能死在此处了。然而死在这里也要拼死一搏。”于是运功催动灵珠,聚气于体,爆喝一声“起!”,可是那剑却丝纹不动!安洪催动了内气,把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但只有一两次稍稍摇动了剑把,都无法撼动剑身,更别说拔出来了。安洪一下就有点灰心了,心想到自己学了这么多功法,还得了灵珠相助,都不能拔出上古太玄剑,不由得瘫坐在地上。
这时,神鼍哈哈哈大笑几声,说:“你还有机会,可以经过艰苦修炼做到,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受得了这份痛。”
“神鼍大哥,什么苦,什么痛,我都忍得。我还有娘亲在外等我,没有我,她也活不了了,所以我一定能吃世间最大的苦,能忍世间最大的痛。”安洪又听到了一线希望,就给自己灌注了一份信心。
“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你能百分之百成功,因为还没有人试过,以后也可能不会有人去试。”神鼍说道,“要是不成功,可不能怪我呀。”
“要是不去努力,也只能死在这里了,努力一试或有希望。死马当权作活马医吧。失败了我不怪你。”安洪心里有点酸酸的味道,但又有强烈的希求。
“好,你要忍住了。你把两条胳膊平伸在你面前的石台上,闭上眼睛,咬紧牙齿!”神鼍命令道,“卸掉体内所有的气和力。”
安洪依言而行,双手平展,闭上眼睛。只见神鼍从地上拾起一个圆滚滚的大石头,对着安洪双臂猛地砸下,“咔嚓”几声,安洪的骨头猛然碎裂,一阵剧痛袭上心头,安洪豆大的汗珠一下从脸上掉下来。神鼍又是一阵猛砸,一阵“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恐怖清晰,安洪痛得全身痉挛,头脑空白,立时晕厥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安洪苏醒了,发现双臂只能微微动弹,撕心裂肺地痛,才知道自己双臂已被神鼍砸断,现在已用草药包扎好了。
“醒来了,安兄弟?”神鼍就站在安洪后背,一说话,安洪才发现。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艰苦而痛苦的修炼,为何要这样?”安洪忍着痛问道。
“安兄弟,不知道你看到这样一种现象没有——人的一条受过骨折伤的手臂,愈合后会比没有受过伤的手臂最终力量更大?”神鼍问道。
“知道这种现象,但不知所以然。没想到居然会用到我身上来提高我的力道和潜能。”安洪苦笑这说,但是还是一脸的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