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说晚上做些好菜给你们吃,让我打半斤烧酒,再买点卤味回来。但我出门转了两圈,一个人也没见着,不光是路上没人,商店里也没人。等我挨家挨户找了个遍,整个镇子的居民,包括那些游客都不见了!”下午三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外面却是一片死寂,确实丁点人声都没有。
按理说这样明显的变化不该逃过三人的耳朵,但他们刚才精神集中在不太友好的叙旧上,加上犯无赦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性设下小范围的结界,有一定隔绝效果,导致大家根本没注意外面。
“到处都不见人,我觉得肯定是出大事了,急急忙忙跑回来,只看见院门大开,姨妈一家也不见了。”初夏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少女,人生阅历就那么点,遇着大事容易心慌意乱。眼下她又急又怕,担忧得一张小脸都快哭出来:“这些人是不是都被卷进鬼打墙了,他们都不会法术,要是遇到那种吃人的怪物怎么办!”
“暂时休战!”菅元子率先踢开钳制,跳起来询问情况,惹得犯无赦嘴里骂感情你的罪恶感都是装出来的,差点又打起来。
“现在不是揍他的时候,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重要。要是舅舅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找到姨妈他们后,我第一个帮你把他捆起来打一顿。看在我这么大义灭亲的份上,你先消停消停吧。”从后面抱住犯无赦,也不管这么说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吴临水只想先稳住男人。真闹起来,这节骨眼上不好收场。
菅元子则趁机跑到楼下,一头钻进厨房。灶里火苗正旺,锅里还烧着菜,辣子鸡的香味伴随着吱吱声,宣告这道美味即将大功告成。案桌上放着洗净切好的肉片和各色时蔬,边上还有一篮剥到一半的豌豆荚,旁边是张横倒在地的椅子。
从现场迹象看,姨妈是在烧菜时,急急忙忙离开的,就连碰倒的椅子都没来得及扶。
没有反抗、挣扎的痕迹。看脚印她是大步迈出房门,在院子里跟丈夫、女儿汇合后,再一起走出院门。他们的步子间距很大,这不光是走得急,而是快走变成疾步最后改为奔跑。究竟是多急迫的事,才会连火都不熄灭,放任炉子继续烧着热菜,匆匆忙忙跑着离开。
出门左转,小街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追踪到这里,根本无法辨认是谁留下的足迹。但这些脚印有个共同点,大步朝前,方向一致。
“姨妈,姨爹,还有两个表姐的电话都打不通。”四人朝大批脚印离去的方向猛追,途中初夏不断拨打电话,一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搞得跟《我是传奇》一样,不说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灾难片现场了。”转到商业街,眼前的景象让人吃惊。满地都是慌乱中遗落的物品。背包、鞋子、手机,到处是被掀翻的小摊位,四周都是踩烂的蔬菜水果和碎玻璃。街上还有摔倒的自行车、电瓶车,总之路面上一片狼藉。一点不夸张地说,这和电影里的世界末日没什么两样。
这里确实如初夏所说,什么都在,就是人没了。
“那边还有人!“忽然,犯无赦耳朵动了动,拔腿朝下一个街口跑。天魔的身体素质远远优于人类,听觉自然也好得多,另外三人想也没想,凭着信任跟他冲过去。
拐角果然有个身影,是个上了年纪的残疾人,看穿着应该是乞丐,由于腿脚不好没能跟上离开的大部队。但他没放弃,趴在地上,靠双手费力地向前爬,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喊,表情显得急迫和焦虑。
“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你的家人呢?街上这么多的人都到哪去了,你知道吗!”吴临水蹲下,耐心地询问老人。
“大家都走了,去天堂享福了,不要丢下我,带我走,带我走。”可是无论怎么问,老人都只是重复这几句话,中间虽然有些奇怪的音节,但不是他们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那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单调的,机械的,像在远古的祈祷或者呼唤,听上去有种指甲刮黑板的刺耳声,很不舒服。
“啊,又响起来了,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来不及了,带我走,带我走,求求你们带我走吧!”老人忽然激动起来,他不断捶打无用的双腿,咽喉中发出痛苦的呜鸣,更加奋力往前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带我走,带我去极乐世界。人世间太痛苦了,我的妻子儿女都死了,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留在世界上,太痛苦了,我要到极乐世界去!”
“什么声音响起来了?”四人面面相觑,没有谁听到奇怪的响动。可老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眼放光,嘴里再次发出呐喊:“他在呼唤我,他在呼唤我们,我要到那里去,求求你们,带我到那里去!”
“看来落石镇的人都是被一种我们听不见的神秘音波勾走了。”犯无赦两手插在口袋里,没说不管,也没有太主动,不过却给吴临水吩咐任务:“还愣着干什么,我们都听不到,就这老头天赋异禀能捕捉到讯息,你还不抱起来让他指路。”
老人虽然不重,不过浑身破衣烂衫,还有一股异味。犯无赦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伸手去碰。舅舅那小身板和十几岁的初夏,估计扛起来力不从心,这里就他一个青壮年劳力,不用说也要主动接下这活。
“老人家,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带你去。但我不知道路,你得跟我们说你要去哪。”吴临水倒是不嫌脏臭,只是怕动作太粗鲁伤了老人。他把人小心地背在背上,顺着手指的方向赶路,一边还细细追问他到底听到什么声音,引导他慢慢描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