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楚楚可怜的白裙美人不知何时浑身上下都被令人无比窒息的黑暗气息笼罩着，就连眼神也变得无比可怖，那是几乎丧失一切人性坠入深渊的极致冰冷的眼神。

‘鬼’……

苏书本能恐惧地远离她，这个像极了夏澜的女孩子，绝对是被‘鬼’附身了……

不过这个白裙美人不像自己当初那般脆弱轻易就被‘鬼’控制了，眼下她仍在极力挣扎，意识并没有被完全侵蚀。

不对。

苏书眼尖地看到她手上闪烁着红光，显然，并不是她的意志比自己更坚定，而是她正在用萌咒激烈抵抗‘鬼’的入侵。

但是，萌咒的效果是短暂的，可以预见到要不了多久她的意识就会彻底沦陷，到时世界末日将无可避免，整个世界都会被‘鬼’吞噬，没有人能幸免。

“苏苏——！”

宛如恶灵咆哮般的压抑嘶吼从她嘴里发出，身上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正迅速蔓延灰斑，双眼疯狂喷涌出的恶意几乎快要变成实质一般，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美人了，用丑恶的魔鬼来形容绝对最合适。

这就是……被鬼附身的样子么……

苏书狂骇地盯着身体不断剧变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白裙恶灵，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当初也曾被‘鬼’附身过，倘若不是赵生财力挽狂澜的话，恐怕……

“——苏苏！！”

她残留的最后那一丝意识仍在拼死呼唤对面的男人，但男人除了绝望地朝着她伸着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手上最后一个萌咒也开始绽放出红光，一旦萌咒全部用尽，剩下的就只能是彻底的绝望，无人能活下去。

“让我一个人活下去这种事……”男人近乎崩溃地跪在地上，被泪水不断浸湿的双眼透着相似的绝望，但与苏书黑暗的绝望不同，男人的绝望是正常人在无能为力时会有的正常情绪，“是不是太残忍了……你叫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反正……所有人都死了！多我苏书一个也无所谓了吧！”

“笨蛋。”

似是回光返照，她的眼神突然在这瞬间恢复清明，朝男人露出最后的甜美微笑，“只要活着……就一定有机会挽回一切对吧？最后再相信我一次好吗？苏苏，你这个大笨蛋，难道你忍心吗？让我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很丑，你看得到吧，抬起头。”

“嘶、嘶……”

眼看萌咒的效果即将流失殆尽，男人狠狠地咬碎了牙齿，强迫自己站起身，努力直视眼前愈发丑恶可怖的存在，与记忆中那个白裙飘扬笑容甜美的少女做着对比，但无论如何对比，曾经的印象都无法再重现了。

应该做的就是尽早结束她的痛苦，结束这一切……

是，谁都会这样想，但真正能下手的勇气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具备的。

呼——

随着手上的萌咒开始燃烧红光，男人掌心里迅速幻化出一把光芒粲然的黄金圣剑。

用来净化并解脱邪恶的存在，召唤这把圣剑将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武器。

“等着我，我会挺到试炼的最后，挽回这一切……”

在无比绝望中说出这句话时，男人的身影早已一闪而过，黄金圣剑也已然狠心地没入她的胸膛并开始剧烈灼烧起来。

死了。

没有想象中的凄厉哀嚎，穿着白裙的女孩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被烧得灰飞烟灭，只留下男人一个人茫然地站着，手中的黄金圣剑很快便渐渐收敛光芒而消散。

这个男人……

苏书紧紧盯着男人熟悉至极的脸孔，不出意料，接下来所发生的是男人无比绝望的崩溃，可见这个男人是真的非常非常在意那个女孩子，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早就死了。

即使隔着较远的距离，苏书也能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将这个男人压得动不了了，压力是心理上的，可连旁观者都能清楚感受到的压力，那般的沉重将会击垮人的一切。

什么叫一夜白头？

苏书不知道，但他亲眼目睹了这个男人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心理负担，原本的一头黑发竟慢慢被逐渐攀长的银丝覆盖住，明明刚刚还非常年轻，可现在来看，却硬生生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

比起苏书循序渐进的绝望，这个男人是在一瞬间被无比强烈的绝望所击垮。

没有比亲手杀死所爱之人更残忍的事情了。

苏书不禁换位思考，如果把这个男人的遭遇换到自己身上，恐怕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他自认和这个男人不同，这世上除了自己，他谁都不爱，所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真是这样么？

苏书陷入沉思之际，周围的场景悄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后不再是荒凉的石堡，四周忽然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辆辆龙车从街道上快速驶过。

这里是？！

苏书瞳孔微微一缩，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分明就是露格尼卡王国的首都——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