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的宅子并不大,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江遥的屋子,借着屋里的灯光,江遥才发觉秦骁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晒得黑了点,面容也脱了几分稚气,多了英挺。
秦骁也定定地看着她,江遥冲他笑笑:“打了胜仗到底不一样,乍一看都觉得变了样了……挺好,快回去吧。”
“那我明天再来,”秦骁总算是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指了指银杏手里的披风:“快进屋吧,别着凉。”
江宅就这么一点地方,又是人多口杂的,秦骁不敢在江遥屋子门口多留,抓紧时间说了这一句,便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银杏关上门就赶紧给江遥倒了杯热茶让她驱寒气,忽然感慨道:“大小姐,我怎么觉得,秦骁变了好多啊。”
江遥笑了下:“变好看了还是难看了?”
“也不是好看难看的,就是觉得整个人都不一样,”银杏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模糊道:“说话的时候,好像一下子成了大人了。”
她说得不明白,江遥却还是听懂了,她对语言语境语气敏感,知道银杏会有这一感慨,多半是因为秦骁刚才那一句“快进屋吧,别着凉”。
这是一句有些强势的关心,如果这句话是从江浩成或者云氏口中说出来,银杏肯定会觉得再正常不过,从秦骁口中听到,就有些意外了。
江遥自己也感受到了不同,简单来说,其实就是秦骁身上多了自信和强势,大约是在战场上淬炼过,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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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浩成离京时还是四月,如今都已经到了晚秋。一去半年,这场仗似乎并不像当初预期的那样轻松,但好在总算是赢了。皇帝召见几人时兴致颇高,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前期失利的事,还口头嘉奖了一番,又让太子代他设宴为众人接风,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太子府的请帖在第二日一早就送到了江家,江家一桌人原本正围坐在一起吃饭,一听太子府长史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那长史对江浩成十分客气,双手奉上了请帖:“将军,殿下奉皇上旨意,请将军和秦统领到府上一聚。”
江浩成也是恭敬地接了帖子,客气地封了红包给那长史:“宋长史太客气了,还亲自走这一趟。”
“殿下说了,设宴虽是皇上的旨意,可也不用太过拘束了,都是相熟的人,听说夫人和两位千金与我们陈妃娘娘还有一面之缘,到时也请一并到府上来。”
听这意思大概就是太子招待崔离、江浩成等人,太子侧妃招待各府女眷了,情理上来说,倒也是正常的。太子这么抬举,江浩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和云氏一道向长史道了谢,把人一路送到了大门外。
江遥和林婉心也跟着送到了门外,林婉心回来后便问云氏:“义母,我们也可以进宫么?”
她一脸又是惊讶又是期待的小表情,逗得云氏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
江遥一路都在看跟在那长史后面的侍卫,总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了,一听林婉心说话,瞬间就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中秋那天在太白楼外守着的一个便衣侍卫,她们离开后,这人似乎跟踪了她们一段路。
这么说来,那一日在太白楼中的,居然是当朝太子?
江遥晃了下神,看了看江浩成和林婉心,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一声自己的猜测。
但太子那一日显然是微服出门的,后来也并没有追究她们,想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江遥实在不想再听林婉心“表现”一遍她的“善良”,低头一敛,决定把这件事埋在自己心里。
江浩成没注意到她走神,忙着给她们解释:“太子不住在宫里,虽然有东宫,但基本常年闲置着。方才宋长史说请我们去府上,说的应当是皇上的潜邸,当年的三王府。皇上继位后,就把这座王府赐给太子,改成了太子府。太子念旧,一直住在那里,没有搬入东宫。”
这一点江遥倒是早就从秦骁的情报里听说过了,她不太在意是进宫还是去太子府,倒是比较在意刚才那长史特意提到,太子请江浩成和秦骁一同赴宴。
看来,秦骁这一趟立的功不小。
林婉心则含羞带怯地问了一句:“义父,那崔大人和九皇子也会去么?还有崔夫人……上回有幸见过崔夫人,婉心一直十分敬慕。”
“哦?你们去过崔家?”江浩成明显没找准林婉心的重点,转头问云氏:“崔夫人和崔老夫人,身体都还好吧?”
江遥闷笑,看林婉心插嘴又不是,不插嘴又不是的,不由琢磨起林婉心到底是因为九皇子对她的“特殊待遇”而满足了虚荣心,还是当真对九皇子有了那么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