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厉少容对她也不错,平时处世温文,在厉家上下也备受人推崇,所以今晚出了事之后,确实引起了厉家不少人的猜测,不少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厉少容的为人大家是清楚的,他虽然身处高位,却从来不跟下人摆架子,所以在下人堆里还是获得了不少印象分。
“笙歌,进去!”厉晟尧沉了语气。
厉笙歌这才不甘不愿的回去了,厉晟尧为了怕她再过来,特意吩咐佣人好好看着她。
待她走后,厉晟尧才问起原因,待听那个宋检把话完完整整的重复了一遍之后,厉少容却突然开口说道:“厉晟尧,你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厉晟尧听到这句话,突然长腿一迈,朝厉少容走了过来。
男人越走越近,那双眼目越来越凉,像是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雨,将眼眸瞬间冻结,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拉满了血丝。
那样美到极致的眸,这会儿结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血网。
厉少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子一抖,恰逢厉晟尧开口问那个宋检:“宋检,我可以跟我二叔单独说几句话吗?”
“可以。”宋检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个男人的传闻,他虽然非官场人,可是却跟黑道世家秦家有莫大的关系,甚至跟宁家也关系亲密,更传闻,他与那位也有牵扯。
所以,这样的人,他也不好得罪,不如卖一个人情。
宋检带着几个人离开,但是厉少容手腕上的手铐却没有解下来,他瞪了面前俊美森凉的男人一眼,眼底戾气大盛,仿佛一道光束钉在了他眼睛里:“厉晟尧,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用七年前的事情就能扳倒我吗?我告诉你,你作梦!”
哪知厉晟尧嘴角的嘲越来越深,勾成淡淡的弧,厉少容双手被扣住,不得自由,相比之下狼狈很多,因此更加恼怒,突然上前一步,带动着一声哗啦的声响:“你别忘了,你姓厉,你是厉家人,为了那个女人,你到底要对自己的家族做到什么地步,你以为我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二叔,似乎很紧张?”男人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语气像是在跟人开玩笑。
他的眸色凉的仿佛没有一丝星光,外面大雨没有一刻的停下,织成密密麻麻的一道网,将所有人包在里面,水汽被风送了进来,他身上有微微的湿意。
俊美的五官可能是因为方才送厉铮回了清园,显得凉薄的不得了,阖黑的眼眸定定的望着他,仿佛在无形之中穿透些什么一样。
厉少容心底一紧张,语气更加毫无遮拦:“我知道你对七年前的事情一直抱有怀疑,这几年也没少暗中调查,但是你以为能凭这件事情陷害我吗,厉晟尧,你简直是在作梦!”
说完恶狠狠的瞪着厉晟尧,那目光仿佛跟他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说真的,这事儿还真不是厉晟尧做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时初的话,她说她今天会送给厉家一个大礼,难不成是指的这一桩事。
闻言,他眉宇中透露出一丝思考的味道,目光悠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晌之后,才轻轻缓缓的开口说道:“既然跟二叔无关,二叔又何必如此着急,毕竟只是接受调查,二叔这个着急,难不成容初的死真的跟你有关?”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测,却看到厉少容的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的目光繁复不堪,很快又平静下来,看着厉晟尧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一样:“厉晟尧,为了一个陆家那个小践人,你竟然敢背叛自己的家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本来男人无关紧要的表情,突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化成了一道寒光,完完全全的钉了男人身上,他上前一步,声音凉的不得了:“二叔,如果再让我听到你骂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厉少容本能的觉得厉晟尧没在跟他开玩笑。
男人的眸子如墨一般滚滚,卷出一重杀意,他踉跄后退一步,几乎不敢相信他会在厉晟尧眼中看到这些,他竟然想杀了他?就因为陆时初那个小践人!
但他到底是久经官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随即掩饰住了眼底的不可置信,目光故作镇定的望着他:“晟尧,你这么害二叔,甚至不惜用七年前的旧事来抓我,难不成你真不怕我把七年前的真相曝光出来,害得那个女人身败名裂,接受千夫所指的下场。”
“那你别忘了当年你答应陆家了什么!”厉晟尧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厉少容的脸色又是一变:“那又怎样?再说了,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你二叔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这么害我,我岂能不回报你一二,如果四九城的人都知道陆时初是因为买凶杀手被逐出四九城,你说她能不能在四九呆下去?”
因为离得近,厉晟尧可以看到厉少容眼底的威胁,可是他轻抹淡写的望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方向,语气压得极低,像是在他耳边唱了一道飘渺的歌:“二叔,不妨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厉晟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你以为扶持那个人就能斗得过我吗,我告诉你,那个人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厉少容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眼神里是一片赤色的狂热,仿佛根本没有把厉晟尧放在眼底。
其实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厉晟尧自从三年前退出雪域特种部队之后,又一个人去了北部从商,几乎跟四九城的那些枝枝蔓蔓脱离了关系,不过挂了一个厉家大公子的名号。
但是,厉少容这几年步步高升,前途一片大好,尤其是他备受现任总统的重视,可谓是那人的左右手之一,所以,比起厉晟尧,他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正因为如此,今天这些人来带他走,他才觉得受了大辱。
而一想到厉晟尧是因为陆时初这么对他,他心底更是咽不下一口气,陆家的女人有什么好,那个陆双华也是,都是该死的人!
为什么他们陆家天生压他们一头,就连那个厉双华也是,嫁进厉家就不该那么骄纵,当年厉家地位是不如陆家,所以陆双华进门之后经常对他大呼小唤,她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丈夫,所以她该死,性子跟她如出一辙的陆时初也该死!
“二叔真是好自信,不过您放心,你既然进了那个地方,就好生在里面呆着,三天之后应该会开庭吧,到时候我亲自送你一份大礼,还请二叔好好期待!”厉晟尧听了他的话目光里没有一丝晃动,那双墨眸,冷到了底。
厉少容握了握拳头,想一巴掌打掉厉晟尧的自信,他凭什么这么以为会走到这一步,嘴角噙了一丝冷笑:“你以为他们能关得了我多久,你相不相信我明天就能出来,不对,今夜就能出来?还是说,厉晟尧,你真的以为三天之后能开庭?可笑!”
男人的语气轻蔑至极,他相信只要他被检察院的人带走,那个人很快就能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为止,那人才是这个国家主宰!
他相信只要那个人知道他被带走,肯定会很快救他出来,更何况,三天之后就是大选了,那人绝对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出事的。
一旦他倒台,那个人绝对会少很多选票,所以,他输不起!
厉晟尧闲适的抱着双肩,目光懒洋洋的落在他脸上:“那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厉少容离开之前,厉晟尧又不紧不慢抛出一句话:“二叔,你放心,你到底是厉家人,我会适当的考试留你一命,这几天,祝你在这里面过得愉快。”
最终厉少容一脸愤怒的被人带走了。
而厉晟尧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望着那一抹身影在雨雾中慢慢消失,良久之后才收回目光,一回头却见厉连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他望着一脸冷漠的儿子,最终犹豫了一下,神色尴尬的开口说道:“晟尧,你二叔会不会有什么事?”
“有这个闲功夫关心他,还不如关心你自己一下。”厉晟尧嘴角动了动,开口。
自打今天曝出厉连城婚内出gui的丑闻之后,一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的形象大跌,舆论论坛里全是嘲讽他的,再加上黎晚和突然身死,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搞不好厉连城会因为这个丢了官职,而厉连城在关注点并不是这个,而是今天那些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虽然是说检察院里的人,可是那些人看起来神秘莫测,身上气势逼人,不像普通人,恐怕今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厉连城自然听懂了他语气里的嘲讽:“对我来说,这些并不重要,如果不是出身厉家,我也不会从政,晟尧,爸爸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
这句话落在厉晟尧耳朵里的时候却是一种无形的嘲讽,一家人和睦相处,他指的一家人是不是还包括了慕慎西?
一想到那个人,他心口里的气血翻滚沸腾,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层层叠叠的围住,他望着他喊了爸爸将近三十年的男人。
这一刻,他在他眼底如此陌生,都快要让他不认识他了。
妈妈死了,他还想着让那个私生子进门,这种痛难以言说,像是冷冷的风在他心口吹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口子,将他心里有一点一点东西吞噬,湮灭。
到底妈妈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才会在她死当天,他就在他面前说出这么肆无忌惮又伤人的话?
厉晟尧的目光冷的没有一点儿光亮:“你作梦,我这辈子只有笙歌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