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只喜欢她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喜欢她呢,黑眸湛湛,仿佛要流淌出来一片深情,浓的几乎化不开一样:“你说。”
“把那天陆静临要说的话完完整整的告诉我,然后跟我保证,欺骗我的事情,没有下一次了,如果再有一次,我绝不会原谅你。”时初受够了这种永远没有办法解脱的欺骗。
也许厉晟尧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为她好。
时初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有什么事情直白了点儿说,她相信自己能承受的住,再说,如果她承受不住,这七年就白白走了一遭。
她不想永远被厉晟尧以他觉得最适合的方式保护她。
这次结果还算完全,可是下一次呢,结果又会怎么样?她受够了,他随时随地都要丢弃她的可能,说白了,其实时初心底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已经对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彻底害怕了。
真的怕了。
厉晟尧凝着女人娇美的脸蛋儿,刚刚沐浴过的她肤色美的惑人,瓷白如玉,张了张嘴,正准备出声的时候,时初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厉晟尧,别想着瞒着我,你不说,我可以去找那个小名媛。”
厉晟尧眼神一沉,这个女人总是固执的让他头痛,他望着她的样子,她却是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仿佛说出这样凌厉的话不是自己一样:“你难道愿意相信她,都不愿意相信我?”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初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望着厉晟尧沉下来的脸色,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笑:“怎么,还没有想清楚?”
望着那双漂亮的凤眸,眼睛里仿佛流淌出什么东西一样,他无奈的扯了扯唇,大概是平时不爱笑的缘故,这么一扯唇,突然生出几分灼人的惊艳来:“时初,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的当然是你该说的话。”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厉晟尧,我给你机会的。
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
是你,一直在拒绝我,将我拒之外。
时初喜欢厉晟尧毋庸置疑,这是她从小就执着的一个梦想,小时候厉晟尧性子更加冷,不苟言笑,小小年纪就沉着一张脸,不爱说话。
时初当时就想,明明是一个小屁孩,偏偏生了一张禁欲十足的脸,尤其是穿了一个白衬衫,更是显得无比的认真端庄,可他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后来时初才知道,小时候厉晟尧的训练比她那几个哥哥要辛苦太多。
她喜欢他,甚至不惜倒追他,跟他表白,无所不用其及。
后来,还是没能在一起。
想到这些,嘴角轻轻一挑,正欲开口的时候,厉晟尧突然说话了:“小时,我知道你想知道那天那个小名媛说的是什么,可是你难道就不觉得是她在挑拨离间吗,还是我,真的就不值得你信任,别人随便几句什么,你都能深信不疑,对我却总是摇摆不定。”
“这么说,你觉得我误会你了?”时初笑着望向他,她明就明艳的五官,这会儿怀了孕之后更是明艳不可方物,美的几乎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厉晟尧没开腔,望着她圆润的肚子,目光短暂的停留了一下,连同眸色都温润了很多,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温和了很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厉晟尧,难道我就不想相信你吗?可是——”说到这里,她语气突然停了下来,眼神轻轻一颤,乌黑浓密的睫毛如同剪影一般在眼底洒下。
等了很久,他一直没有等到她再开口,而她那张脸,以可见的速度之下在慢慢变白,厉晟尧心口一窒,上前一步搂住了她:“小时,对不起,是我不好。”
时初却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累:“我累了,厉晟尧,你回家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却拽着她的手死活不放,原先是紧紧握着,最后改成十指紧扣,他指腹的温度一点一点温暖着她沁凉的手指:“我如果现在回去,你是不是打算以泪洗面?”
时初身子一怔。
虽然动作很细微,甚至并不明显,可是厉晟尧在那一瞬间,却感觉到了扎扎实实的痛彻心扉,他们两个总是这样,伤人伤已,明明不想伤害对方,偏偏却拿出最伤人的姿态。
时初,我该拿你怎么办?
半晌之后,时初还是一点一点儿的推开厉晟尧,虽然她怀念他的怀抱,可是这个世界上,如果两个人隔着心与心的距离,那么这个怀抱再暖,又有何用?
她要的不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要的是一次彻彻底底的交心,而厉晟尧最终还是没有给她,掩住眸子里的失望,她抬起头时,明眸皓齿,笑的跟平时一样,仿佛从她整个小脸蛋儿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累了,你早点回去,我想睡觉了。”
说完,她真的推开了他,转身朝大床走去,只是转身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彻底垮了下来,时初分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钻进被窝里之后,然后拉上被子,想彻底睡一觉。
而厉晟尧却突然揭开了她的被子,看着她那张明艳生动,却有一点儿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你的头发还没有干。”
时初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半晌之后睁开了眼睛,看那样子像是困的不行了,她嘴里的话也透着一股份子说不出的困倦:“我真的好困,不吹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干了。”
然后不甚在意的翻了一个身子,准备睡觉。
可惜,下一秒厉晟尧已经将她捞了过来,语调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行,你这样容易感冒,现在怀着孕,如果感冒了,有你受的。”
然后不由分说把时初抱了起来,时初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影响:“可是我好困。”然后又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她说不在意,可是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只是这一次从厉晟尧口中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已经不想让她再问第二次。
人的自尊心总是可贵的东西,总不能次次拿到对方面前让对方践踏。
厉晟尧找来吹风机之后,时初已经歪歪斜斜仿佛要快睡着了,他无奈的勾了勾唇,然后开的最小的音量替她把头发吹干,这才放她去床上睡觉。
他望着女人恬静安然的睡颜,突然收紧了手臂,低低的呢喃了一句,等他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他一定会告诉时初所有的真相。
只是,希望那个时候,时初能承受住所有的真相。
毕竟,有些真相,并非那么美好。
时初大概是怀了孕之后,怀孕后期睡眠一向很不错,偶尔半夜有些不舒服,厉晟尧也会赶过来跟她按摩,他就住在她隔壁,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他知道,所以久而久之,时初也习惯了厉晟尧会突然造访。
她睡得舒心,可是厉晟尧,往往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没有吃早餐,厉晟尧就离开了时家,时衣锦看着她一个人下楼吃早餐,不由诧异的问了一声:“晟尧呢?”
“不知道。”时初摇了摇头,坐下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时衣锦看着她并不关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丫头,到底在别扭什么,晟尧都回来好几天了,你还是没有跟他好脸色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外公。”时初握着牛奶杯的手紧了紧:“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走到了一个怪圈之中,不是说不能原谅,而是不知道怎么原谅,在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之后,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原谅了。
厉晟尧爱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的爱,她要不起,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时初垂着眼睛看着圆鼓鼓的肚皮,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厉晟尧,只是他爱人的方式跟她不一样。
“你呀,就是跟你妈一样,太固执,小初,有时候,女人适时的服软是有必要的,如果晟尧真的不在了,你觉得像现在闹脾气,还有意义吗?”时衣锦看着时初,他知道自己时初的心思,可是当局着迷,旁观者清。
时初爱厉晟尧不假,只是她现在过不了那个坎。
不过生死面前,那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厉晟尧能回来,一切都好说。
毕竟,人死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原谅,也找不到那个可以被原谅的人。
时初还好,至少,厉晟尧还活着,她还能对他发脾气,使小性子,不是吗?
时初点了点头:“外公,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有分寸。”若是厉晟尧就这样被她气跑了,她觉得,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她隔着生死去爱他。
他爱她,总会懂她。
可若不坦承,两个人又怎么能走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