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诗雨饰演的便是芍棠这个角色,也难怪她要拼命减肥了。而沈良宴要演的角色叫梨娘,是芍棠心中唯一的温暖,是她黑暗的前半生中,为她指路的明灯。
小芍棠蹲在门外,衣衫破旧,面色枯黄,本该是白嫩的双手形如枯枝,环抱着瘦小的身躯。她转头看了眼屋内温暖明亮的灯光,用力地吸了吸气,仿佛将屋内逸散出的菜香席进肚子里,就不再饿了。
突然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一碗面摆在她面前。她从未见过看起来这样好吃的面,澄清的面汤中面条细滑黄亮,上面放着翠如碧玉的青菜与鲜嫩香浓的牛肉,还盖着一整个煎得香脆油黄的鸡蛋。
“梨娘!”芍棠惊呼,眼前的女子素手如玉,端着那碗面,穿普通陈旧的蓝衣也美好得像电视里的仙女,正温柔地看着自己,脸颊上不知为何有一处淤青。
“嘘,快把这碗面吃了。”梨娘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声点,将碗递到她手里,芍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只见她温柔一笑:“快吃了吧。”
芍棠低着头大口而小声地吃着面,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碗里,她十岁了,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第一次吃得这么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不懂为什么爹娘那么讨厌她,以前从来不说也不想的委屈在此时喷涌而出。
梨娘走过去抱住她,轻轻抚着她因抽泣而微微颤动的背,眼神悲悯而哀伤,她抬起头看向天边燃得正艳的朝霞,心中却如死灰般缄默而麻木。
“你以后,一定要想尽办法离开这里,知不知道?”沈良宴将饰演芍棠的小演员脸上的面渣与泪水温柔抹去,心中不禁感叹她年幼表现力却如此之强。
“好。”小芍棠有些懵懂但却坚定地点头,眼中还有泪花盈盈。
“以后吃不饱可以来找我。”梨娘捏捏她的小脸,将碗筷收起,起身回家了。
“不......”十七岁的芍棠从梦中惊醒,她看着屋内桌子上的烤鸡煎鱼,怔怔地流下泪。梨娘早就不在了,那碗面是她唯一吃到的梨娘做给她的食物,是她十七年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餐。
那天梨娘回家没多久,就被她醉酒的丈夫失手打死。芍棠除了知道她是被人拐到这穷乡僻壤的,长得貌美又书卷气十足,对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芍棠看着床边那套鲜红如血的嫁衣,突然站起来到桌前,逼迫自己吃下那些食物。
这是十七年来家里第一次给她这样丰富的菜,她却觉得无比的难以下咽,但是吃了,才有力气跑。芍棠小心地吞咽着饭菜,只发出细微的声音,防止被家人发现,然后把少得可怜的衣物和屋内有价值的轻巧聘礼打包,背着它们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取出菜油与打火机。
芍棠轻声走到邻居酒鬼王家门口,这个七年前害死梨娘,七年后又想娶她害死她的人。她在他家门外一圈泼上菜油,长长的棉线浸着菜油拖得很远,她将棉线点找,火花噗嗤噗嗤地烧到屋边,而火光将众人惊醒时,早已看不见她奔跑的背影。
她一直跑一直跑,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所有的力气,直到累瘫在芦苇丛中,远方依稀可见炊烟袅袅,朝霞升起,和梨娘递给她那碗面的早上一模一样,她含着笑意,累得晕了过去。
“过,杀青啦!”剧组众人皆欢呼,沈良宴亦是笑着将精疲力尽的莫诗雨扶到椅子上。良宴和莫诗雨没有对戏,她的梨娘戏份在早上和小芍棠的演员演完了,但是听说莫诗雨今天杀青,就一直陪着她,通宵拍到第二天清晨。
莫诗雨的演技有了很大进步,虽然还是不断在ng,比如那段吃东西的戏,因为要求表达出厌恶、怀念、痛苦等多种情绪,还要留着泪吃,足足ng了六次,也就是说她吃了六遍,吃到后面真的恶心得反胃,吃完后还有不停奔跑的戏份,折腾得她够呛,但是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棒。
没有谁是天生的好演员,天赋固然重要,但又有多少演员的灵气被慢慢磨去。只有经得住大浪淘沙,受得住千锤万磨,挨得住无人问津,守得住初心不变,方能成为一个职业生涯长久、人人尊敬的好演员。
丢失了一个机会,说不定就得到了更好的机会呢,沈良宴看了眼车内莫诗雨疲惫而安静的睡颜,又转头看着车外的山川连绵,《芍棠》剧组的认真与优秀她都看在眼里,她相信这样一部电影,不会比那些高人气明星出演的所谓天价投资电影差。
不过,拍电影真有意思,和拍电视剧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什么时候她也能真真正正地拍一部自己的电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