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将话题转到外祖家的近况上,其实大多数时间是郭氏在说,严静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摆脱了严家后院的束缚,郭氏虽要亲自打理偌大的定远侯府,比往日操劳了许多,但整个人却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看着仿佛都比前两次年轻了许多。这样的郭氏,单单是看着也让严静思觉得欢喜。
“娘娘,福公公来了,在外面的小花厅候着呢。”莺时在门外禀道。
严静思思忖着,依福海的眼力见儿,这个时候过来定是重要的事,便和郭氏打过招呼,起身去见他。
福海的心虽然偏向皇上,但想到皇后娘娘为皇庄侵地一案所受的委屈,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严静思坐在上首,眼看着一盏茶都要喝光了,福海还在犹犹豫豫,不由得催促道:“福公公有什么事尽管说,本宫面前无需恁多顾忌。”
福海咬了咬牙,“启禀娘娘,是这么一回事......”
福海将事情原原本本详细道来,说到最后,还隐晦地提了下宁帝推行新政的不易前景。
严静思看着福海,嘴角始终噙着浅浅的笑。
福海适时收嘴,束手而立,静候皇后娘娘的决定。
严静思自认去见见明泉也没什么好为难的,爽快道:“那就有劳福公公带路了。”
福海乐颠颠应下,亲自陪着皇后娘娘走一趟刑院。
刑院同在外庄,严静思从客院这边过去反而要近了许多。
到了刑院大牢门口,福海几步上前,扬声唱驾:“皇后娘娘驾到!”
狱卒闻声迎出来行礼问安。
严静思摆手免礼,“福公公,就你随本宫进去吧,其他人守在这里即可。”
“诺。”福海应下,随着皇后娘娘的脚步走进了大牢。
牢房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反而很是干爽整洁,光线的确是黯淡了些,仅在靠近屋顶的墙壁上开了狭小的窗口,通风透光两用。
“罪奴明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严静思站在监道中线,隔着监栅看着跪在里面的明泉,形容虽狼狈,却并没有受刑的痕迹,想来宁帝对他用的是精神折磨法。
“听说你要见本宫,如今本宫来了,你有何话就尽管说吧。”
明泉微微抬首,看向严后,道:“皇后娘娘明鉴,想必心中明了,追击娘娘凤驾的刺客,并非罪奴指使。”
严静思看着明泉扬了扬嘴角,“别馆内院的那批人,总是你授意的吧。”
吴达和当日被生擒的几名刺客已经全盘招认,明泉无从抵赖。
只是......
“但后面的刺客,并非罪奴驱使!”
“哦,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严静思淡淡一笑,“密谋刺杀当朝皇后,铁证如山,怎么也逃不过一死。”
的确如此,行刺一次是死罪,行刺两次三次亦是死罪。明泉死咬着不肯承认追杀一事,不过是为了面见皇后而寻求的借口罢了。
看了眼站在暗处几乎化作隐形人的福海,明泉没有时间可供浪费,心下一横,道:“奴才求见娘娘,实则并非为刺客之事,只是斗胆,想与娘娘讨个活命的机会。”
严静思无声打量了明泉片刻,忽而轻笑出声,嘲讽之意不能更明显。
“你是想跟我做个买卖,用你肚子里的秘密换一个活命的机会,是吧?”
明泉以额头触地,低呼:“娘娘明见!”
“不可能。”
严静思淡淡的一句话,听在明泉耳里,却无异于夺命的丧钟。
“娘娘——!”明泉猛然抬头,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猩红得犹如濒死的困兽之眼,“皇后娘娘,您可知,我手里的秘密,足以让您在皇上面前立下大功?我别无他求,只求能苟延残喘留得贱命一条而已,对娘娘而言,却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严静思神色忽而冷肃,厉声道:“你若不死,那些因你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何以讨还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