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贫。非学不可?”
“”非学不可。”
“为什么要学拳?”
“喜欢,而且学了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胡烈你听好了,我教你可以,但是有两点,你记住。”江声两杯白酒下肚,这会脸上已经开始烧红,但意识绝对还是清醒的。“一,我教你打拳,不是为了让你打人欺负人,只是让你防身和不被欺负。二,学的不管好坏,绝对不踏入黑拳这行!你听懂没有?!”
胡烈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成,以后下课有时间你就来这等我,我跟这老板认识,别去后门等我了,被刘以全看到,就脱不开身了。”江声用力拍了拍胡烈的肩膀发出结实的声响。“是块练拳的料。”
那天江声喝的多,醉的迷迷糊糊,胡烈问了饭馆老板才知道他住哪。架着烂醉的江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编,编,编花篮,编个花篮上南山。
南山有块棉花田,朵朵开得像牡丹。
金牡丹来银牡丹,银牡丹呀哪嗬咿呀嗨。
……”
胡烈并不知道江声喝高了会发疯,嘴里唱的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朝他们看。胡烈发誓,在知道江声酒量差成这样后酒品更差的这这一晚,他就决定绝对不会再跟江声喝什么酒。
刚才还一本正经告诉他,小孩子不能喝酒,硬是给他换了椰子汁。
江声住的地方就是个简陋破旧的平房,要不是亲眼所见,胡烈根本不会想到就如今这个社会还有人会真的住在一个不到五平米的隔间里。
一张弹簧床,上面铺着一床垫着,一床盖的棉被。旁边放了一张长凳,堆满了杂乱的衣物。地上是一个热水瓶,一个电插座,一个电热水壶和一副碗筷。边上垃圾桶里无数泡面袋和调料包袋。
即便不打拳,不投注,胡烈都知道,黑拳是个高收益高风险的行当。江声这样的,不提月入数万,但也绝对不会过成这副潦倒样。之前听全哥说他缺钱,现在看来,真是比他所想到的更缺了。
“大妮儿,你娘类?憋怕,爹给你娘仨寄钱……”江声躺在床上嘟嘟囔囔说着不知道是醉话还是梦话。
胡烈听不太懂,给江声盖了被子脱了鞋。自己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数数不过两百多元,原想留点钱打的回去,想想又一股脑全塞进江声的衣服口袋里了。
然后他走了一个多小时路,到家时已经是一点多。
隔天江声就把那两百多元一分不少的塞回了胡烈的手中。
“你弄啥嘞?”
胡烈听不懂。
“你这是做什么,我能要你一孩儿的钱啊。”
胡烈刚要说什么,就被江声打断,“我就算要,也是跟你爹妈要,你这钱也不够交学费。”
胡烈把白天从□□里取出来的一万多块现金放到江声怀里。
“我不白学,数还数,路还路。我拜你为师,你收我为徒,你施予我拳头功夫,我给你该有的报酬。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不差这些钱,这些都是我的奖学金,不偷不抢不骗,干干净净。”胡烈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反悔的余地。
江声一笑,想不到你这孩儿还挺实心眼的。“成,既是你孝敬的,那师傅我就收下了。”
师傅教的严厉,徒弟学的刻苦,再加之胡烈本身就学东西非常快,两年后,胡烈的拳头已经是虎虎生威。
“所以,你这没什么大毛病,老待在医院做什么?难不成这里有什么美女护士你丢不开手?”江声抖抖眉毛问胡烈。
“那个老东西一家子都看我不顺眼,我干嘛送过去给他们机会羞辱我?待在医院清净。”胡烈双手交握枕到脑袋后面。
“什么老东西,那是你爸。”江声并不赞同他的称呼。
“就是个老不死的。”胡烈咬牙切齿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横竖你也不是我儿子。明天我重新出山,恐怕没什么时间继续教你,你自己在家多练习,别荒废了就行。”江声告诉他。
“为什么要重新出山?”胡烈不解。“你不是不喜欢黑拳吗?”
“孩儿别问太多。”江声并不准备多谈。
“我能去看你打拳吗?”胡烈问。
江声摇头。“有什么好看的,博命的,哪是正常人干的事。”
胡烈并不知道,那时候的江声,被钱逼到不得不卖命的地步。
可惜,胡烈从来不是听话的,他偷偷去看了两场江声的比赛。江声的拳脚狠,准,快,眼中带着杀意,有种让人畏惧的血性和野性,总要让对手退却两步。赛场上的江声就只是个掌握着以怎样最快致残致命手法的杀手,跟平日略显憨厚的江师傅,判若两人。
一次,对手赤手空拳取胜无望,接过铁栏外递给他的生铁棍猛力挥出,铁棍抽到江声侧额头上,发出“咚”一声闷响,江声应声倒退数步,撞到铁栏上正好在胡烈贴着的那面,胡烈双手紧抓铁栏,几近出血。周围的人群因为那那次攻击激动起来,站起身欢呼,叫喊,拍打着铁栏。等待江声地绝地反击,亦或是等着他下一刻就永远的倒下。只有胡烈,他站在人群中间,又如同站在人群外面,他张大了嘴巴,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声,脸上的肌肉可怕的鼓起。他在喊,喊得什么,他自己都听不见,那声音太过微弱,被淹没在高亢的人声里。
江声跌坐在地上,满面鲜血,眼前一片模糊,嗡嗡耳鸣,来不及恢复神智,对手已经手持铁棍,向他走来,一步一个血脚印,周围都是节奏整齐的“哦!哦!”声。
他还不能死,他死了,他婆娘孩儿就没指望了!
用力甩了甩自己已经意识浑浊的头,江声硬撑着站起来。
“啊——”似是野兽的咆哮,江声义无反顾冲杀过去,殊死一搏!
胡烈感觉自己的心跳那一刻几乎静止。
最后,江声赢了。一拳打到对手鼻梁上,对手当场鼻梁骨碎,晕死过去。而江声腋下夹着铁棍,对手倒下后三秒,跪倒在地,后仰倒下。场内响起爆炸一样的欢呼。
那棍偏离了太阳穴半公分的距离,生死之间,分毫之差。江声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左眼球大面积充血,似是要爆出眼睫膜。
胡烈看到的时候都不忍直视,避开他的眼睛给他削了一个苹果。
江声右手臂打着石膏,只能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接过苹果,大口啃了两下。
“你为什么非要打比赛?”胡烈问。
“为了钱。”江声说。
“你需要多少?”胡烈继续问。
江声“嘿嘿”笑,“有多少,要多少。”
“我去给你筹钱,你别打了。”胡烈说。
江声左手拿着苹果,用指关节狠狠敲了胡烈脑门一下。“跟你讲别看我比赛,你这死孩子就是不听话!”
胡烈揉了揉自己的头,“你这样打下去,迟早命都没了!”
江声只啃着苹果,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胡烈气不过,摔门而去。
胡靖先嘴里叼着雪茄,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个向来“清高”的三儿子,放下自尊,跟他伸手要钱。
“爸。”胡烈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嗓子干涩。“求你给我点钱。”
“你求我,我就要给?你别忘了,你现在,吃喝拉撒睡都是我供应给你的,你凭什么问我要钱?”胡靖先讥讽道。
“我会还给你的。”胡烈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
“还?”胡靖先讽刺意味更深了,“你拿什么还?靠你只会读书的死脑筋,还是靠你那双拳头出去收保护费?别跟我说这些空话,你老子是生意人,喜欢空手套白狼,但最忌讳被套。占着我胡靖先的便宜,还想连吃带拿的,把自己太当个角色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胡靖先把他从房里赶了出来,楼下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几个姨太眼神轻蔑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