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半晌时分便从省台一脸焦急地赶回来,思忖许是把那卷竹谏放在了屋子里,忘了带出去,故只能匆匆忙忙回到家中取那卷竹谏,要知道那卷竹谏是她花了三个通宵才写出来的,这可不能丢。
回到房中,却发现她的置书处狼藉一片,不用说心中又是一个气愤。昨夜她跟李茗兮又闹得不可开交。真不知道为何,颜舒自觉自己还是个很能隐忍的人,不知为何碰上了这个大小姐,自己身上所有的坏情绪全被激发出来了。
犹记昨夜,点点滴滴涌入脑海。
“李茗兮,你为何在众人面前刁难于我?”颜舒一脸怒气地回到房中,便瞧见李茗兮坐在桌前姿态优雅地喝着银耳汤。
“你不是非要在人前做个对妻子关怀备至的好夫婿吗?我只是给你机会而已。”说完又往嘴中递了一勺子,“别说,这瞿溪的甘露做出的银耳汤真是好喝。”
“那你也不该当着众位千金的面,要我两个时辰内从城外三十里给你取瞿溪的甘露冲茶来喝,你说你是不是存心整我?”
“哟,颜大人不是很能耐吗?再说以颜大人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被这区区小事难倒了呢?”李茗兮挑眉,挑衅地望着颜舒,姿态轻柔地拿着娟帕拭了嘴角,含笑三寸。这次她可算让颜舒哑巴吃黄连了,再叫她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地轻薄于她,居然吻她额头,她却还要强忍着。想起来,真觉得恶心。
这些小事自然难不倒颜舒,可是就算再小也要花费心力,她每日每夜地处理李崇丢给她的事情就已经让他不可开交了,还要对付这大小姐。思及此,只觉一身疲倦,遂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颜舒有些不甘心,倏然站起身来走近李茗兮,死死攥住李茗兮的手腕,冷冷道:“你要是再恶意整我,我就愈在人前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我倒要看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再说,她也并不是真想要碰触李茗兮,只是碍于众人怂恿,她不得不那样做……又觉自己是个女子,才未那么注意。
“姓颜的,你给我去死。”李茗兮听到颜舒针锋相对,一时间火气上来,跑到床边拎起长枕用力甩了出去。奈何颜舒两只手轻松接住,丝毫未损,挑衅般地对她笑了笑。
一时间两人均剑拔弩张,于是又在房中掀起腥风血雨。
待两人均平静下来,颜舒颓然坐到躺椅,倦然一叹。为了这样一个自己不挂心上又与自己八字不合的女子千里迢迢取甘露,真是白花功夫。若是换做唤玉,她定一万个愿意了,别说取甘露,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眼睛自是不眨一下。怎么,她又想唤玉了,整天跟这个目中无人的女子在一起,让她很难不想起唤玉,不把两人比较一番。可是,想又怎样,唤玉就好比从她指缝流走的细沙,随风吹落,寻不了踪迹。奈何徒声孤寂而已,颜舒苦涩地扯了嘴角笑了笑,无奈地躺下身去,浑身疲累,奈何却只能在这小小的一隅缩着身子,更觉凄凉无比。
……
颜舒望着自己书案上一片狼藉,心料,李茗兮不是还为昨日的事情生气吧。她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彼此也都知道,那也不用把自己的书架搞得这么乱吧!
糟了,心中一慌,颜舒赶忙来到书架前,找寻自己写了三天的竹谏。可是翻了多时,也未找到,不由地更加心慌起来,急急忙忙地翻箱倒柜,只瞧见案卷在地上散落一片,要找出来可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眼下她公务紧急。哎,还是要找。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依然未翻到任何踪迹,颜舒往梳妆台旁倦然一坐,心中思忖,到底在哪里呢?愣神之际,眼睛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李茗兮的梳妆台,胭脂水粉、珍珠瑕佩整齐归置在桌子上,倒是优雅整洁。颜舒冷哼,要是外人不知道李茗兮性子如此刁蛮任性,定会觉得李茗兮是个知礼识节的大家闺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别人都不像颜舒了解她了解的那样深。再抬头一瞥,瞥到了梳妆台上收拾盒后隐约放置着一个手心大小的陶瓷娃娃,颜舒心中好奇,便越过木盒,拿出后面陶瓷娃娃在手中把玩,仔细观摩。只瞧得这个陶瓷娃娃手持刚抢,身披铠甲,威风八面。
奇怪,这个娃娃倒有点似曾相识呢。到底像谁呢?颜舒心中揣摩,原来是他啊,不用说,攥在手中的娃娃定是独孤诚了。李茗兮将陶瓷娃娃摆在这么隐蔽处,自然是怕被别人发现了。看来,李茗兮一定是很喜欢独孤诚吧。一个女子只有遇上心爱的男人,才会这样心甘情愿的。在这之前她从未认真思考过李茗兮和独孤诚的事情,现在想来倒有些感慨意味。思及此,自己心中的怒火削减几分。
余光扫视周围,蓦地眼前一亮,只瞧见梳妆台后面卡着一卷竹谏,颜舒赶忙将手中娃娃放下,从梳妆台后拽出竹谏。吹了吹竹谏上的尘土,骤然打开,只发觉竹谏上早已被泼墨,字迹已毁。颜舒看着自己花了时日费尽心思写的竹谏被李茗兮任性地毁于一旦,怒火中烧,一个气愤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愠怒地将竹谏重重拍到梳妆台上。不料,这一拍,将台上的陶瓷娃娃拍飞,只听到“砰”的清脆响声。待她恍神过来,才瞧见地上的陶瓷娃娃早已碎成几半,才知方才自己一个气愤,不小心把李茗兮的陶瓷娃娃打碎了。心中一凉,这可如何是好?不过,显然,这不是她最担心的,酉时之前要带着这份竹谏面圣,现在竹谏已毁,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