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夏家究竟是何等缘由?为何竟要做到如此地步?”
阮琉蘅也是一叹:“两千年前,我随大师兄回太和的路上,受过夏家先祖救命之恩,恩人有难,我没及时救助已是不该,再救不了此子,我心魔必起。”
修道之人最重心魔,盖因心魔是进阶最大的敌人,而太和剑修进阶本已十分困难,再加上心魔扰乱更是难上加难,南淮想到此,心中电光火石之间已是想出几种去除璇玑花的方法,虽然都不甚妥当,但也比生心魔要好甚多,便不再阻拦她。
阮琉蘅指尖捏住那粒小种子,祭出丹田内的防御法宝锁天锦,一条光华如水的紫色锦缎飞舞在她周身。
“还请道友为我护法。”
南淮自是应下,有些忧虑地看着她。
灵力输入种子,那种子放出红色的光芒,一瞬间钻进阮琉蘅左胸口,穿过血脉,直附上她的心房,瞬间长出根须,一缩一胀地吸取她的心头血。
几息后种子便在心脏处生了芽,快速抽条,发出翠绿的藤蔓,从阮琉蘅体内钻出,那藤蔓又长了几寸,蔓枝上终于结出一个白色透明的花苞,再缓缓绽放,花心处浮现一张闭着目的美人脸。
养出璇玑花的阮琉蘅脸色有些苍白,她将那滴夏家血脉滴在美人脸的口中,美人脸瞬间张开双目,一股灵力回冲到阮琉蘅心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些站不稳。
没想到璇玑花如此烈性!
诸多信息从花枝上传来,阮琉蘅立刻用神识处理这些信息,终于在诸多面孔中找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血脉告诉她,这就是夏家仅存的最后一人。
阮琉蘅应着血脉的召唤慢慢飞着,南淮跟在她身后,来到魏楚交境的一处不知名山上。
那人影依旧是看不清,想必夏家的孩子身边也有可以隐匿的法宝。阮琉蘅再催一次心头血,璇玑花中的夏家血脉更活跃了。
那里,那里!
血脉叫嚣着。
阮琉蘅脚下的焰方剑如离弦的箭,瞬间飞到山腰的一处秃壁边,结出破阵手印,原本是爬满蔓藤的嶙峋石壁,瞬间变成一棵参天古树,中间黑洞洞的大树洞里,泛着一双野兽的眼眸。
一个低沉肃穆的声音响起。
“吾乃青丘白狐族王——凉,小辈闯我洞府,还不速速归去!”
阮琉蘅皱皱眉,施诀暂时收了胸口的璇玑花,脚不停步,眼看就要进入树洞,一只白色身影从树洞窜了出来,随之而来是一团喷薄而出的浓雾,只见浓雾之后劈天盖地的一张巨口就要吞噬她。
如果是普通修士定要被惊上一惊,但在元婴期修士面前,如同小儿把戏。
只见阮琉蘅不慌不忙用围绕周身的锁天锦缠住那巨口,凌空一抓,“吱”的一声,掉下一只小狗大小的白茸茸小狐狸,她一手拎起小狐狸后颈的嫩皮,让它伤不到人,抓着它继续往前走。
树洞很幽暗,她五指一放,一簇紫色的真火凌于掌心,照亮了树洞。
一个身上无数擦伤的少年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靠着内壁坐在地上,腿直挺挺伸着,腿下一滩血迹还未干。这少年异常壮硕,要不是骨骼很年轻,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成年男子。
待她举着火光走进,少年抬起头,脸上黑一块灰一块,还有血印子,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却可以看出着实不错的皮相轮廓,浓眉挺鼻,容颜俊朗。但这俊朗的面容却没持续几秒,立刻变为狰狞,使得这少年沾上一些狠戾的气息,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桀骜不驯。
“看来是行夜那个老畜生知道小爷还没开过荤,送个美貌女道姑给小爷好耍了!”
明明已身陷危境,却一脸凶悍仿佛不把天下所有人放在眼里,人间绝顶大乘期修士行夜在他嘴里也不过是“老畜生”,这少年面对来敌依旧没有绝望,语调轻浮地挑衅她,而右臂肌肉却隐隐偾起,手中紧握的匕首蓄势待发,像小兽呲出的獠牙,只待她动手便伺机扑杀。
阮琉蘅看着他凶狠的眼睛,没理会这污言秽语,极其干脆地用锁天锦把少年卷成一坨,浮在半空随她出了树洞。
“臭道姑,把小爷放下来!要杀要剐划个道,磨磨叽叽不是好汉!”那少年还兀自叫个不休。
她手里装死的小狐狸也蹬腿扑腾起来。
阮琉蘅无奈,只好开口说道:“我曾受夏家祖上救命之恩,如今我救你一命,带你回我太和派可好?”
少年在锦缎里闷声说:“你跟行夜不是一伙的?”
“吾乃太和派紫蘅真君,太和十八峰灵端峰峰主。”
“那你还等什么,你破了小凉的结界,难道还等那老畜生寻到我的踪迹把我抓回去吗?赶紧跑回你那个劳什子太啥派啊!”
这叫什么语气?这孩子真的是将军之子,而不是地痞流氓吗?
阮琉蘅长久以来保持的稳重端庄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她面无表情,一把抓起裹着少年的锁天锦,一手拎着继续蔫搭搭的小狐狸,踏上焰方剑飞回半空。
她没压住速度,而那少年因为眩晕和失血过多,早就昏迷了过去。
见到南淮神君才苦笑。
“老友,我似乎捡了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