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黎一回到徐州后,就得知了扶霜滑胎的消息。
此时的胎儿已有五个月大,落地时早就成了死胎,看得出是个男孩。
这场意外搅得吕府混乱不堪,徐州的百姓还会偶尔提起,唏嘘一番。都说红颜薄命,诚不欺人。
扶霜一直以来都是深居简出,遭遇了这场事故之后,每日里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不能见风,外面听不到一点有关于她的消息。因此也有别有居心的人妄自猜测,说扶月夫人命不久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司马黎听到这事时,正与陈登一起吃晚饭,两人对视了一眼,掩住了惊讶。
“上个月,你我到了许都不久之后。”陈登面不改色地夹了一块鱼肉,平淡地说道。
竟然过去了那么久。
“那么,这么长的时间里都不曾听到扶霜的消息……且吕布还一直关着她?”司马黎神色略微古怪地深想了一番,心里隐约觉得不妙。
司马懿说吕布早就知道了她们的身份,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陈登不知其故,也不怎么当回事。他抬眼瞥了一下司马黎,见她拿着著不动,蹙眉久思,他便开口道:“你若想去看看她也好,最近徐州城里也出现了点小变数,许是与这件事有关呢……”
“小变数?”
“听说有人要策反。”陈登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司马黎深望了他一眼,怎么听都觉得这个要策反的人,就是陈登自己吧。
她思忖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去吕布府上探一探。这一次,倒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说扶霜不能见人,她十分顺利地踏进了扶霜的院子。
扶霜当真入传言中描述的一样苍白虚弱,司马黎走进房间里时,只觉得床上的人了无生气,似乎仙去了一般。屋子里也没有婢女贴身伺候,不知道是有人不准,还是扶霜自己不愿。
“女君,你来了。”扶霜偏过头见到司马黎,表情也无起伏,眼睑无力地颤了颤,随后便要坐起来。
司马黎上前帮了她一把,顺便坐在了床边上。
“这个孩子……即便我生下来,也不会被人容忍的,也不会有人让他活下来,健康地长大……也是我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终究没能做到长痛不如短痛,一直拖到这个逼不得已的时候……”扶霜似乎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她原本动人的嗓音已不再悦耳,只剩下虚弱和沙哑,已是红颜命薄时。
到最后,竟是她杀了自己的孩子。
司马黎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真相,坐在床边久久不语。
“至少,吕布……”她本想说“吕布会容忍他的”,可话到了嘴边,又突然没了意义。
或许这个孩子不被生下来的结果,反而会更好一些。
司马黎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责怪扶霜,甚至劝解她。
她做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代替扶月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没有用的……”扶霜明白她的意思,自顾自地喃喃道着:“先生也不会让他活下来的……”
“先生?”司马黎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词,心中一惊。
她指的先生……莫不是戏志才?
“他已经在去年就故去了啊。”司马黎不自觉地压低音量,搭上了扶霜瘦骨如柴的手腕,以为她并不清醒。
“故去……”扶霜无声地轻笑一下,又道:“故去的只是’戏志才’,不是先生。”
司马黎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看扶霜似乎变了一个模样,甚至有些疯言疯语,可再仔细回味一下她说的话,当真细思恐极。
扶霜的意思,难道是指“戏志才”并不是他真正的身份?
她正欲追问,只是还未开口便又被扶霜堵了回去:“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吕布。
扶霜吃力地靠近了些,司马黎见状便主动坐近了,听她在自己耳边说道:“有件事,是我连累了你。”
司马黎一怔,心中原本模糊的疑团渐渐浮出水面,扶霜要说的是……
“君侯手下有个名为郝萌的将军,暴露了你的身份……他早就怀疑我,可是我不能让先生功亏一篑,因此默认了这一切与司马家有关。”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