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不愉快,谢绫归来时又板了一张冷脸。
兰心哪知道她在丞相府上的所见所闻,还以为小姐她仍在为瑾妃一事心存芥蒂,连忙贴上去,想将自己刚得来的好消息告知于她。
于是谢绫一进宜漱居的大门,便看到兰心遥遥地挥着手,捡了元宝似的扑过来,嘴里喊着:“小姐,小姐!”
谢绫眉稍微蹙:“有话好好说。”
兰心欢欣雀跃地挥舞着拳头:“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宫里传来消息,瑾贵妃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夺了贵妃衔。这位分一降,可算杀了杀她的风头!”
谢绫挪开一步,面色如初地向前走,声音带一丝阴沉:“降个位分就够了么?贵妃衔到妃衔,不过是每月三百两俸银的差别。想凭三百两摆平我,果真便宜。”
兰心缩着脑袋连连点头。想用区区三百两打发她们家小姐,委实天方夜谭。但仔细一合计,又觉得此事不该是这么算计的。她勇敢地探出了脑袋:“小姐,咱们看来是三百两,人家宝贝的可不是银子啊。这一级看起来小,爬起来可难。奴婢以为,皇上做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了。毕竟人家是妃子,咱们……”
谢绫挥挥手不耐地打断了她:“他做到什么份上是他的事。我自己有手有脚,难不成非要指望别人替我出气?”突然间福至心灵,她停下脚步,幽幽然看着兰心,“依你所见,这一巴掌,该如何还?”
兰心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满怀期待地提议:“要不……先X后杀?”
“……”谢绫被她富有创造力的答案呛到了,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多了……”
兰心顿时升起怀才不遇的悲壮感,委屈地看着她:“那小姐是怎么打算的?”
谢绫展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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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读懂她家小姐的这个笑,却要等到不久后的春闱祭典之上。
三年一度的春闱不仅是士人间的大事,也是长安的一大盛举。祭坛位于郊外,天子一行自宫门启,朱雀街是必经之道。每逢此时,天子携文武百官赴城东祭天,朱雀街上必然早早立了两排官兵清路,却还是抵挡不住来看热闹的长安百姓。
龙旗十二开道,纯紫华盖入目,八旗大纛烈烈轰轰排开,迎来圣上的玉辇。
随行的轿辇之中,苏沐儿轻轻撩开一丝缝,拿起手中的一小块琉璃镜,对着日光照了照,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外头只有熙熙攘攘的百姓,并无异动。
不该如此啊……她攥着琉璃镜,调换着方向,折射的日光刺目得很,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晃动。
沈漠注意到她的动静,驭马到她身边:“公主殿下,可有吩咐?”
“没,没什么……”苏沐儿立刻把琉璃镜收进袖中,僵着脸朝他笑笑。瞳仁中却映出天边突然出现的几道黑衣身影,正从巷尾的高墙之上陆续翻下,剑光凛凛,直冲她的轿辇而来。
真的来了!她眼中一亮,佯作惊慌地逃下车去。
随行的御林军中立刻传来大喝:“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