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姬于南宫月向来如师如母,没有人旁人之时,一向比较随意,她便也不推辞,上前在恩师旁边坐了下来。
阴姬看了南宫月一眼,突然眉头一皱,道:“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也别自责了,此事怪不得你。”绝世倾城的南宫月比几个时辰前憔悴了许多,脸色黯淡无光,原本忧伤的双眸更多了几分痛惜之情,令人望之心疼。
南宫月心中一阵酸痛,险些又掉下泪来。她从小就被告知,逸雪古城的祖师在冰湖禁地设有高深法阵,冰湖又直通地底,绝不可擅自进入,否则死不足惜。此番碧月擅闯禁地,又不幸被宋西天所害,她在悲痛之余,也不免觉得有些愧对逸雪古城与阴姬,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内疚,她一直在想,若是她早点与齐云门的同门相认,碧月知道她是冰堡大弟子,念在同门之义,也就不会擅闯禁地,盗取寒冰雪兰,枉自送命了。
当年玄天真人惨死,至今大仇未报,留下碧月师妹一人,七年以来,她为了报仇,为了寻求起死回生之法,同时还承受着与虐心的情感煎熬,本就过得苦不堪言,自己非但完全帮不上忙,如今竟然还让师妹死在了逸雪古城之中。
虽然离开齐云门已然七年,但南宫月的脑海中,却是记忆犹新地记着当年与碧月一起玩闹切磋的情景。齐云门玉泉堂向来严禁男子进入,除了同门有事通传外,根本见不到男子,而齐云门其他分堂又一向不收女弟子,因此便只有身为掌门之女的碧月时常跑去找她和其他师妹玩了。
南宫月愧痛交加,但觉无颜面对齐云门,再次潸然泪下。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味儿女情长,深陷情关不能自拔,以至没有勇气及早与齐云同门相认是多么的错误,如今碧月死于逸雪古城,她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慕容飞了,更加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了。
阴姬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徒,没有责备,也没有安慰。许久,一向神情冰冷淡漠的阴姬,突然伸手轻轻地将身旁的南宫月揽入怀中,南宫月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从恩师身上传来,顿时怔了一下,以前阴姬虽然也总是纵容宠爱南宫月,但却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抚慰举动,只听她柔声安慰道:“月儿,难为你了。其实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命啊,无形的命运隐隐地*控着世间的一切,玄天真人之死,早就是魔道邪派预谋已久之事,而身为他的女儿的碧月,自然责无旁贷地要去寻找起死回生之法,而偏偏咱们逸雪古城又有寒冰雪兰,偏偏这时候圣湖之中又异象陡生,将她引来……”
南宫月听师父越说越是感伤,顿时从愧疚与痛苦中惊醒过来,在她的记忆之中,除了上次劝自己早点与齐云同门相见,师父几乎从来也不会这么伤感柔情的,会不会是……南宫月虽然愧痛难当,但毕竟心志坚定,资质奇佳,而且修行有年,怎么也不至于崩溃,她立即便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一变而为深深的担忧与疑问,顿时从阴姬怀里弹坐而起,忍不住失声惊问道:“师父,难道没有了寒冰雪兰,您对付不了火后吗?”
明天就是阴姬与火后决斗的日子了。
阴姬脸色如常,淡漠冰冷,无喜无悲,看不出有任何的担忧之色,只有一双刚刚才泛出些许柔情的眼睛,目光顿时又变得锐利无比,兀自望向前方。
她虽然不说话,但是南宫月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担忧了,她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唯有遇到重大事情且没有完全把握之时,师父才会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
果然,过了许多,阴姬突然深吸了口气,淡淡道:“不论明日为师是胜是败,你都要立即跟着齐云门的人回齐云,再也不要回逸雪古城,更不要为我报仇。逸雪古城中的凡人,在我劝告下,已有相当一部分离开了。混沌一出,逸雪古城势必将被踏为平地,到时这里就再也不是世外桃源了。”顿了一下,阴姬手诀一挥,掌中已多了一块扇形的残缺古玉,古玉呈月白色,光泽黯淡,表面刻画着一只凶猛的白虎,看起来平平无奇,便是寻常街市上卖的便宜玉饰,也比它好看得多,然而阴姬却是压低了声音,郑重其事道:“这不是普通的玉,它是四灵古玉之一的白虎古玉,又称通天玄玉,威力无比,最重要的是四灵古玉之中暗藏着天机图,据我所知,通天玄玉破碎成了四块,将四块残缺的古玉合在一起,便会成为一个圆形的玉器,上面记载着每次神殿出世之地,谁得到通天玄玉,便可赢得先机,快人一步找到神殿出世之地。因此,就算丢了冰堡至宝九阴冰魄甚至本门至高绝学冰火同心诀,也绝不能丢了它。
南宫月一听,顿时惊得面如土色,以她的聪慧,又怎会猜不到阴姬是在临危重托后事!她登时跪倒在地,含泪而泣道:“师父,此等重宝您还是自己收着吧,月儿相信你一定能大胜火后,平安无事的!”
阴姬反倒若无其事,轻轻将她扶起,淡淡道:“月儿,听师父的话,去找慕容飞吧。为师久居逸雪古城,早无争雄夺胜之心,但火后的挑战,事关师门荣辱,却是不能退缩的。她没有九阴冰魄,炼不成冰火同心诀,奈何不了为师的。你放心好了。等此间事了,你回到齐云门,白虎古玉也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