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飞这才缓缓地抬起头,仿佛他的头有千斤重似的,他怯生生地看着她的双眼,那里,有的只是关切与心疼,他几乎不敢直视,片刻后才呐呐道:“我是怕掌门真人不同意。”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他紧咬牙根告诉自己,楚一寒的话还未说完,他只说了“杀害你父母的人是齐云掌——”,又让我日后去断魂崖或者去找逍遥子师叔祖,自己的父母也许不是掌门真人杀的,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不能把掌门真人当作仇人对待,更不能因此而不敢接受碧月。
他突然恨自己的反反复复与不能自拔,不知道反复想了多少遍的事情,却一直还是困扰于心,看不开。
碧月笑道:“不会的,我爹最疼我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一定会同意的。”
楚逸飞仍然一脸胆怯道:“可是我修为与天赋太平凡了,你是堂堂齐云门掌门之女,我怕掌门真人他——”话虽如此,但此刻,他心中已不再胡思乱想。
碧月毅然决然道:“哼,他要是不同意,咱们就私奔好了!”看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楚逸飞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这位师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当年楚逸飞要拜入齐云门,刚开始时竟因资质平庸而无人肯收,碧月一急一下,竟然说要自己教楚逸飞,好*齐云门诸位师长收下楚逸飞。要知道私传道法乃是大忌,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想到这,楚逸飞便赶紧说道:“师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碧月嘟着嘴打断他道:“都说别叫我师姐了,你怎么还叫啊!”
楚逸飞看着碧月可爱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不太好吧,如今我修为不济,正该努力修行才是,怎好为了一己私欲而逃下齐云,掌门真人会生气的!我其实是想等我修为有所长进之后,再向掌门真人说的。”
碧月也不理会他的胆小和担心,反而满怀欣喜地笑道:“这有什么,咱们不过是暂时一起离开齐云山,周游天下而已,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到时等我爹他老人家气消了,不就没事了。反正咱们可以一边周游天下,一边除魔为道,到时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遇,如此一来,你的修为说不定能够突飞猛进,那他老人家不就更无话可说了吗!”显然碧月对云游四海的奇妙潇洒的生活充满了期盼。
楚逸飞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了天辰奇星的奇遇,顿时便有些心潮澎湃,心想要是能跟天仙一般的碧月师姐永远在一起,当真是件无比美妙的事情。可是如今自己大仇未报,却又如何能放得下!再说这奇遇,一个人一生能有一回便已相当难得,自己已有了天辰奇星与星辰诀,又怎可再奢求?若真一起云游四海,以碧月的心性,到时只怕会忙着游玩的,自己要陪着她,修行的时间势必要有所减少,与仇人间本来就大的差距势必更要增大,届时自己仇人的修为必定更加今非夕比,到时难道自己真要放着父母乡亲的大仇不顾,只知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吗?
想到这些,楚逸飞顿时便又深深失落抓狂起来:与碧月一起云游天下,本是当年与她相识时的心愿。为何曾经那么深切的渴望,如今近在咫尺了,却反倒纠结得放不下了?
碧月深深地看着他,轻声道:“小飞,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报仇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报得了的。再说了,我早就说过,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虽然要去遨游天下,但并不等于要荒废了修为啊,我们还是可以日夜苦修的。而且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师姐我还可以指点你一二不是吗?”
楚逸飞抬起头来,不知何时,眼中已然泪光点点,但他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满含感激地看着碧月,看着这个他在深心中早已将她当作亲人的女子。是她,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即便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自己的时候,她却依然信誓旦旦地说要跟自己私奔!
碧月静静地看着他,抿着嘴,含着笑,帮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终于,那个胆怯的人满怀信心,激动地说道:“那等齐云论道结束了,咱们就是跟掌门真人讲吧。”说着紧紧地握住了碧月的手,只因他想珍惜她,为了她,就算被天下人耻笑,他也要试一试!
此时,两人手上的上古灵宝痴情戒,似乎有所感应般,不约而同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隐约地,仿佛脚下的石头与大地也轻轻颤抖了几下,又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几声野兽的嘶吼声,但仔细一听却又没有了。
碧月和楚逸飞几乎同时察觉到了,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碧月问道:“小飞,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野兽的嘶吼声,就跟三年前咱们在七星潭烧烤时所听到的一样。”
楚逸飞静静听了一听,道:“刚才好像是有类似野兽的嘶吼声,可现在又没有了,或许是咱们的错觉吧。”
碧月也不多想,甜蜜地笑道:“我想也是,齐云山脉如此广袤,便是有野兽嘶吼也不足为奇。”
此刻,两人正纷纷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又怎会有工夫关心这些事情。
满天繁星照耀下,两人并肩而坐,相互依偎,清风徐徐,笑语盈盈,未来在他们的憧憬中,灿若星辰。
但世事当真能够如人们心中所愿吗?
人生无常,谁又能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