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赟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深渊中一条救命的绳索,我只想紧紧抓住,再不放开。
“我……”才刚要开口,才发现手机贴在耳边已经被我握着发烫。
“回去吧。”徐赟没有觉察到我的不对劲,转身就朝停车场走过去,远远已经听到他开锁的声音,我叫住他。
徐赟疑惑地回头望我。
“我哥他……”我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即使是黑暗中,也能让人感觉得到我的紧张:“他……”
“他怎么了?”徐赟停在原地,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怎么了?”
“徐赟……”我开始哽咽:“徐赟……我哥会不会死啊……”
他一愣,快步走过来,掰开我的手指,把电话拿去,看到号码和正在接通中的电话,他看了我一眼,划开了免提,这里只有风的声音,手机那一端传过来的嘈杂声、呼喊声、脚步声,像是另一个可怕的世界,被关在巴掌大小的手机里,我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呼吸的声音会盖住电话那头的声响,错过任何一个关键的变动。
又是一声枪响,还有高高低低的男人粗狂的声音,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我用力抓住徐赟的手臂,而我也明显感觉到他在微微发颤。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徐赟本能地回拨,那头没有接通,是标准的女声在说着大概是不能接通之类的话,连续试了两次,都是这个回应。
“阿幸……”
先反应过来的是徐赟,在他回拨电话时我已经牢牢抓住他的手臂,在拨不通以后,他突然反握住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像是害怕我会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似的,钳子一般地握住我。
“哥哥会没事的……”我把含在眼眶的泪水硬是吞了回去,这个时候我只能这样对自己说:“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徐赟不敢动手机,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打进来的电话,他松开握住我的手,移到我的肩膀,用力地按下去,他的声音比我坚定:“会没事的,放心,他会好好的。”
我们没有说话,就这样在寒风中站着,盯着电话,所有的不快所有的情绪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重要,二十分钟后,屏幕终于亮了。
这二十分钟,我脑中像是跑马灯一样,把我们兄妹成长的画面,过了一遍。
但我忍住,没有哭。
号码依然是阿姆斯特丹,徐赟望着我,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手指竟有些僵硬,划开接听后,苏博的声音传过来。
他说刚刚是有人持枪闯入,原因不明,已被制服,他们没事,已经准备登机,见面再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又断了。
手机被徐赟拿去,放在口袋里,我突然脚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没事了……没事了……”他扶住我,没有让我摔下去。
我浑浑噩噩,任由他把我带上车,车里的暖气开了二十分钟,车子还在原地不动。
回暖过来以后,我以为自己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我哥来过电话对不对?他说他没事了对不对?”
徐赟的一只手又被我抓住,另一只手温暖地包裹着我,他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没事了,没事了。”
我突然一个冲动,扑到他身上,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嚎啕大哭:“我差点就没有哥哥了,徐赟,我真的以为他会死你知道吗……”
徐赟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待我情绪稳定下来,他才问我:“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会在这?你跟着我过来的?”
脸上的泪水已经被烘干,徐赟的大衣又被我弄湿了,他的话一出,我又回到现实中来,突然间,我觉得好尴尬,就连说话声音也变得毫无底气,还想用沉默敷衍过去,没想到徐赟不肯就此放过,那双假装无辜的眼睛,分明就是透着狡黠。
他就是故意的。
“怎么不说话了?有那么难回答吗?”
“我……是怕你一个人……出事。”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我把头别到一边,不打算被他眼神蛊惑。
“为什么怕我出事?”徐赟不依不饶:“怕我出什么事?”
“你……你明知故问。”
我带着赌气的口气,说完后他却沉默了,等不到他回应,我竟开始不安,可回过头去,才发觉上当,他分明就一脸狡猾地看着我:“我明知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终于下定决心狠狠地说出这三个字,说完后目光飘离,等着他来笑话我。
十秒钟、二十秒钟……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没有笑,我没有听到他的笑声,我只听到有人用那副好久都没有出现的贼贱的口气说:“噢,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有什么好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