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不是去玩,淳和小脸一垮,怏怏地张口回绝:“不要!老子不要练字!”
顾云早料到了她这个反应,从道袍宽绰的袖兜里摸出一粒熠熠生光的珍珠搁在案头,连哄带骗:“一粒一日字。”
丰容身为琼云长老,阅历何其广博,一眼识出那粒珍珠不是普通货色,乃东海海底千年蚌精孕育出的珍珠。皇帝头上的十二冕旒即由此珠串成,当世也仅存那十二串东海珠,旁人别说摸,见都难得一见。丰容自己也养过灵兽,是只有百年道行的苍猿,在他的认知里,灵兽就是灵兽,至多是陪伴自己的宠物而已。
而看顾云他,哪里是养了只灵宠,分明是供了个祖宗!
就这样,淳和仍是犹犹豫豫,琼云观远远比不上财大气粗的如意楼,除了那夜她瞧见的金顶,没什么她能看得上眼的东西。摸摸腰间久无进账的百宝囊,她试着和顾云讨价还价:“两粒一日!”
“你还不如明抢!”丰容再老好也看不下去她明火执仗地敲竹杠:“师兄教你练字是帮你启鸿蒙,开天智,日后于你的修行有益无害,你怎么能趁火打劫?”
“放你娘的狗屁!”关键时刻丰容来搅局,淳和一边生怕顾云变卦一边昂着头傲慢道:“老子开启灵智时,你们这些牛鼻子还在吃草呢!”
丰容不堪她粗鄙的言辞,说又说不过他,拂尘猛一抖:“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嗯,你说得对。”淳和居然很赞同地点头,丰容一愣不知该如何接口,过了会听她很无所谓道:“反正老子是蛟~”
“……”
两人你来我往交锋几个回合,顾云优哉游哉地布好纸墨:“两粒就两粒,来,我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嗷!”淳和振臂欢呼,尾巴尖一翘一翘,示威似的朝丰容拉了个鬼脸,兴致勃勃地游到顾云身边:“其实人家会写自己的名字呀!”
“师兄,你……”太没原则了吧!丰容怒其不争。
顾云抚着淳和水亮的黑发微微一笑,她的和他的有什么区别。
……
玉睿给小辈子弟子们讲完经,从无极殿出来恰好撞上丰容,一看他的神情约摸猜到了七八分来龙去脉,手挟经书冷冷一笑:“我早说了,那只妖龙恶性难改,碧虚他忍不下心丢她,迟早会为她所害!”他嘴角翘起两分难以捉摸的笑容:“或许这也不是坏事,让掌教看看这个未来掌教是否真能可堪大任。”
丰容究竟是个高道,气不出一刻宛然已恢复至喜怒形于色,他对玉睿与顾云的恩怨不置一词,走了两步慢慢道:“其实,那只蛟龙固然顽劣,但本性如掌教所说倒是不坏。蛟龙一族血脉零丁,想来她应是从小受尽娇宠,又长于荒野之地不得管教,才这般娇蛮。我奇怪的是,正因其本身珍稀娇贵,她的族人为何会放任她落了单,被人擒获呢?”
玉睿摩挲掌中经卷,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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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和说是会写名字,然她涂满一张纸,顾云也没认出一个字来。她娇气,在习字读书这种枯燥之事上又没个耐心,顾云说不得重话,要不她一恼肯定就丢笔撒娇不干了。
连着两天,做了无用功,第三日,顾云阻止了她的鬼画符:“阿淳,是何人给你取得这个名字,有何用意?”相处了这么久,顾云发现自己只知她叫淳和,什么淳什么和……
从她写的“字”来看,实在无从辨认。
顾云不是没有好奇过探寻淳和的过往,她闭口不提,顾云也不便相问。每个人都有权利保守一些秘密,只是现在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可以以后预见麻烦会源源不断而来,她若想留在他身边,那么他必须对她知根知底。
淳和个儿不高,让她用尾巴支撑“站”在案边,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喊累。顾云便命人换了张矮几,让她盘成个圈坐在地上,可坐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又抱怨累,不经过顾云同意没骨头地往他怀中一瘫,手里攥着笔,漫不经心:“他们说是我阿爹临死前给我取的。”
顾云拥着她,纠正她笨拙的拿笔方法:“他们?”
“嗯!”淳和的尾巴钟摆一样左摇右晃,满腹心思都在赶快结束掉这一日的煎熬:“他们说这个名字是希望以后我能飞升成第一条呼风唤雨的真正的龙。顾云~都写了快一个时辰了,我累了。”
顾云按住她的手:“乖,才过了一刻。”
九尾狐的魅香被他一同封印了起来,怀中的淳和发间只余一抹淡淡的宁神香,那是他担心她因腹痛睡不安稳特意点在她房中的。顾云凝视着她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体,思绪远飘。
第一条呼风唤雨的龙是什么意思,蛟是最接近龙的妖类,理论上来说也易得道飞升。而听淳和的话,意思是从古至今没有一条蛟登云飞天化成龙过?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