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起身的时候，天已经是全黑了。

风雪敲打在小窗上，噼啪作响。壁炉里升着火焰，室内暖烘烘的。

白砚坐在炉火前，银发低垂，皱着眉头看竹简。见她起了，微笑道：“睡得可好？”

含香打了个哈欠，有点不好意思。她摸了摸一头乱发，没穿鞋便下了床。地上铺着厚厚毛毯，脚一踩下去，便陷进长毛中，舒服的很。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我师叔呢？”

白砚有些吃味，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他怀里：“一醒来就问他，怎就不问问我。”

含香脸一红，挣脱几下，被他牢牢按住，便放弃挣扎，干脆靠在他胸前：“你就在这里，我还问什么。”

白砚哦了一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她的脸更红，抬眼看他，之间他火热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顿时手足无措，只道：“我肚子饿。”说完才觉得肚子确实是饿了，从昨夜起，她便什么都没有吃。

白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最终叹了口气，让侍从取了食物来。

含香边吃边道：“我明日要送落霞回衡水城。”

白砚替她加汤，抿着嘴笑。

“笑什么？”

“也没什么，只觉得就你这般的本事，还敢答应护送别人回衡水城，胆子也不是一般大。”

含香生气了，她很差劲吗？再怎么样也救了落霞两次好吧。可她一看到白砚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有些泄气。回想起来，她之所以能够逃脱，还是因为运气好。若有殷凰那样的本事，何必要逃。

白砚见她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又泄气的摸样更加好笑，便道：“你且吃饭，木灵派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你护送。”

含香抬头：“如何安排？”

白砚指着汤：“你先喝。凉了不好喝了。”

含香忙捧着汤碗喝着，边看着他。

白砚缓缓道：“我派了一队妖兵，明日陪同落霞一起去救木灵派的人。她不用回衡水城，你自然也不用送她。”

含香一想。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衡水城离得远，木灵派的弟子又被抓了那么多天，这一来一回，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而且白砚的人救了木灵派的掌教，即便木锦生不领情，以后见了面也许留个余地，毕竟这救命之恩是没那么好还的。

她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你派出的妖兵道行几何？那些黑衣人身边有个女子，唤作姑姑的。可是很厉害的，炼丹期的妖怪可打不过她。”

白砚夹了块肉塞进她嘴里，几天不见她又瘦了，虽身体更加玲珑，瘦了总会让他心疼。

“你放心。我给落霞找了个厉害的帮手。”

“谁？”她嚼着肉，口齿不清道。

“殷凰。够不够厉害。”

含香将肉咽下去，惊道：“你差遣的动他！”

白砚撑着下巴看她，又夹了块肉放入她口中：“其实也简单，我与他说木灵派被抓的弟子中有好几名美人，他便自告奋勇的去了。”

含香想，这确实是殷凰的本性。白砚虽利用了他，却没有骗他，木灵派中确实有好些个美人。有殷凰在，她也放心许多。可若是殷凰要将这些美人通通带回贺兰山，倒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我想这件事要告诉炎清，也不晓得他现在在哪里。到了衡水城没有。”

白砚双眉一皱，搂着她的腰，头抵在她肩上：“你担心他？”语气酸溜溜的。

隔着衣服，可感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他的气息在她脸上浮过。含香脸又红了。白砚确实是个爱喝醋的，她提殷凰他不高兴，她提木炎清，他也不高兴。他爱喝醋，也因他喜欢自己。含香心中似吃了蜜般甜甜的，转过身按住他的肩道：“我是想，炎清与阿紫在一起，他们此行去衡水城也是为了同炎清的师尊说清楚今后的打算。可现在木掌教都被抓了，炎清不白跑趟衡水城，我着实担心阿紫的安危，怕他们遇到什么事。”

白砚自然知道木炎清与她的关系，她只是不喜欢听到她提起别的男子的名字，他道：“你放心吧，他和流苏紫都很好，衡水城发生了一些事，我派了一些人帮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到救了他师尊，便送去他那里。”

白砚做事，含香一向是放心的，她点了点头，笑着看他。

壁炉中的柴火爆裂，火光忽明忽暗。白砚的脸也在这火光下忽明忽暗，黄色的火光照着他俊朗的面孔，为他的脸上添增了许多温和。他的眼温柔的看着她，似一汪湖水，深沉静谧，反复要将她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