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抓着帆布,紧紧的贴着墙体。隐匿阵可让人看不到她,却不能使她真正消失。
在她面前躺着个黑衣人,正裹着毯子睡大觉,浓黑的络腮胡上还沾着马肉。含香听到其他人喊他四爷。
此番真是侥幸,若非听到马车声,她早就被发现了。即便如此,她也只来得及取下帆布刻个隐匿阵。
含香不敢动,她晓得眼前此人很强,她打不过他,更何况外面还有许多厉害的人把守。
她唯一的希望便是潜伏在此,等他们走后离开。
塔外的帐篷内传来一连串咒骂声,这些黑衣人不晓得抓了什么人,似猪狗般拖进帐篷里,从不久前,咒骂声不绝于耳。
王老四张开眼,向墙角呸了口口水,探头向楼下骂道:"他娘的!吵什么吵!"
"木灵派的道士想逃跑,被我们抓回来了!"楼下喊。
含香顿时惊觉,木灵派的道士?难道是炎清?这些人从南边而来,正好与炎清相遇。可天下木灵派的弟子甚多,也未必是炎清,还是想个办法探一探为好。
王老四翻了个身,骂了句:"狗道士。"又蒙头睡去。
没过多久,周围又陷入安静。
等王老四睡得熟了,含香安静的从隐匿阵中走出来。
王老四身材巨大,横卧在楼梯口,几乎将整个楼梯口给堵住。她小心翼翼的跨过他的身体,他正好翻身,险些碰到她,臭哄哄的嘴里打了个隔。
这一翻身,正好将楼梯口路出来。含香向下看去,只见楼底映着火光,照在狭长的梯道上投着斑驳黑影。她静静听了一会,确认楼下没有人声,便顺着楼梯慢慢下行。
刚走了两层。见那王老四身旁躺着把剑,剑柄用一块青木制成,她心中一动,这剑柄她见过多次。不是青竹剑还会是什么。这青竹剑原本就是木炎清的,她现下将它取回,倒也不算过份。
她伸手过去,正好摸到青竹剑柄,正要将长剑取来,王老四双眼一睁,按住剑鞘,醒了!
两人皆是一震,王老四眼中满是狂热欣喜,含香不及细想。握着剑柄一拔一送,剑身插入王老四的咽喉,顿时了了帐。
王老四连声音都来不及出一声,目光由欣喜变为恐惧,然后黯淡无光。
含香惊出了一身汗。回到楼上,靠着墙边喘气。王老四瞪着无神的眼睛,喉头鲜血不住往外流,有些瘆人。
她并非第一次看到死人,却是第一次杀人。无论她口中嚷嚷着要把谁谁干掉,她从未真的将谁谁干掉。
她镇定情绪,杀了就杀了吧。她不杀他,死的就是自己。
含香走到王老四身边,拔出他脖子上的青竹剑,在他身上擦了两下收回剑鞘。天气冷,王老四脖子上的血很快结冻,她将王老四的尸身拖入隐匿阵中。施法除去地上血渍。
因为怕楼下的人听到,她尽量放轻动作,做完这些事,天也快亮了。
王老四的乾坤袋挂在腰上,她翻了翻。袋中只有几件夜行服,两瓶丹药,一些碎银,还有些女子衣服。
含香将丹药和碎银收了,她一向认为人有好坏之分,钱没有好坏之分,是钱财她都敢要。
她正准备下楼,想了想,换上夜行服,戴上人皮面具,蒙住头脸下楼去。
塔楼一共四层,她所在的为顶楼,除却第三层破损太严重根本没办法居住以外,剩下的楼层中都躺着黑衣人。
天方肚白,那些黑衣人也醒过来,忙碌着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含香身高本就突出,现下穿了夜行服倒也看不出是个女子,那些人也都是蒙着头脸,大家大同小异,也没有人发觉混了个人进来。
她顺利走到楼底,正要出门,被一人拦住:"你去喊四爷起早,我们要出发了。"
四爷,四爷早已被她咔嚓了,她去何处喊四爷。
不等她说话,旁边一人丢了一捆绳索给她:"就四爷那脾气,谁上去谁挨打,等天一亮他自然会醒!你去把这绳索裹在车轮子上,今日的路不好走。"
含香连忙抱着绳索出门,见雪地上排了五辆马车,每辆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许多黑衣人走来走去,在马车旁边,十几名木灵派的弟子围圈坐着,双手皆被绑起,头发蓬乱,带着明显的伤势,一个比一个没精神。
含香边往车轮上捆绳索,边打量着那些木灵派弟子。这些弟子大都是男修,也有五名女修,有几名弟子受了鞭笞,头脸上道道血痕。在他们中间,端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容貌与其他弟子一样的狼狈,却有一种宗师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