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红毯两旁的宾客纷纷鼓掌呼唤,他们热情地朝新娘洒出花瓣,真挚祝福这一对恋人。
穿越花雨,莫贝林终于走到安弗雷斯面前。
她面颊酡红,由于羞涩微微低着头,让父亲把手交到未来的丈夫手里。安弗雷斯掀开她的雪白面纱,喜不自禁地低下头亲吻了一下自己娇美的新娘。
美斯托拍着手打趣道:“三哥,瞧你急的样子,难道还怕我们三嫂跑了不成。”
奥特库吞站在美斯托身边,附和地点头。
埃拉西普斯也难得地展开了笑颜:“三哥一定是情不自禁了。”
曼尼修斯护着自己的哥哥,冲几个弟弟吼道:“关键时刻,严肃一点。”
埃泽斯厚着脸皮在人群中要彩礼,加普勒培斯嘤嘤呀呀地爬上长桌,抓住点心就胡乱地往嘴里送。
伊菲蒙这个时候才匆匆赶来,抱歉地对自己双胞胎哥哥笑了笑。
伽狄鲁斯没有来,并且,亚特拉斯也不在。
很快,广场上所有的噪音都消殆无踪,只剩下哈丽雅如淙淙泉水的声音在天空下娓娓响起:“请二位新人宣读誓言。”
安弗雷斯和莫贝林深情地对视了一眼,各自捧起粉色的硬皮书,朗声诵读他们之间的誓言:“遵从爱之神阿芙洛狄忒的指引,我:安弗雷斯/我:莫贝林,已握住金箭的两端,从此并肩而行,无论呼吸或死亡,永不背弃彼此,以爱之名。”
在誓言声中,他们身后腾空而起无数白鸽,扑扇着洁白的羽翼飞向远天。半空中落下的羽毛纷纷扬扬,如同一场旷世经年的霰雪。
这一刻,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美好。
时间,仿佛被贪恋甜蜜的神祗偷偷按停,静止的蓝 *丝*绒天幕下,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爱情的美丽隽永在四处发酵蔓延,带给所有人无限愉悦。
我稍微拉开一点帽檐,仰起头出神地看着那群白鸽。
——忽然,有人从背后拉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转头。
不住颤抖的嘴唇和覆盖过视线的泪水早已经告诉了我,这个人是谁。
我们都静立着不动,只是在巨大的人群中沉默地十指相扣,头顶是白鸽纷纷的扑翅声。
这一刻,我永生不忘。
仿佛分裂两半的圆环被重新拼接,仿佛不同的磁极静静吸引,一种莫名的不可抗力。
我连他掌心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最高的台阶上,哈丽雅以食指轻轻点了点安弗雷斯的额头:“你愿意永远爱护身边的这个人,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都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安弗雷斯拉着莫贝林的手,郑重地回答:“我愿意。”
“我愿意。”我轻声地,坚定地,与他一道宣读。
“我愿意。”与我同起同落的,还有耳边另一个举世无双的声音。
我的眼眶发烫,深吸了几口气,十指交缠的双手越收越紧。
无底的深渊之前,喧嚣的众生背后,请容许我们像两个偷窃时光的盗贼,这样卑微地相爱。
这一刻,他指尖的冰冷,他掌心的温热,交织在一起从我的皮肤骨血慢慢涌入心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即使我什么话都不说,他也一定都懂。
例如繁星殿内同时仰起头凝望亘古不变的星空,例如奥林匹克圣坛上高举他的手坦然迎接暴风雨,例如他递过来的那一朵蓝色鸢尾,例如奥林匹斯山倾盆大雨中断断续续的歌声,例如那些从来都不曾对人提起过的幻想——
如果我不是宙斯的私生子,如果他不是波塞冬的明珠,如果我们只是两个平凡的人,偶然相遇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
……
仪式的最后,安弗雷斯执起爱妻之手,深情地宣布:从今往后,自己的都城将以爱妻之名命名,并且希望他们纯洁的爱情能和都城的发展一样生生不息。
幸福新郎安弗雷斯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带着莫贝林乘独角兽马车离去,与会的宾客也像退潮的海水慢慢消散在波塞冬神庙四周。
我和亚特拉斯如约定般同时放开了彼此的手,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唯有我孤独地伫立在空旷的广场上,黄昏的风掠过指尖,无情地将他残留的那一点点温度带走。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是两朵藏匿在黑暗里的云,饱含着苍茫旧事凝结成了雨,不能开口,不能开口,因为一开口便是大雨倾盆,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一章把我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