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他还是个备受瞩目的唇红齿白少年郎,就常常以“我要回家给飒飒做数学作业”为名拒绝约他去看场电影的姑娘。在这个理由被用到屡试不爽之后,终于有个榫头姑娘不服气指着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啃冰棍的我说:“又不是你亲妹妹,你干嘛帮她做作业?”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说:“谢谢你提醒我还有个不用帮着做作业的妹妹,否则我大概没什么时间让你知道我是谁。”
他这种辩才如果没去当律师,绝对是当今政法界一大损失。
“这么多年了还在拉我当垫背。”我说:“真无耻。”
也许,就好比他是侠客我是剑,古来侠客每每举剑克敌,剑已伤过千百遍,却也不见哪个侠客自断其剑,所以他那套招式就从没往我身上使过。
此刻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支颐,给了我一个很平淡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我曾深深迷恋过的。
可现在我只是偏离他的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水,问道:“简叔还好吗?”
“高血压犯了,刚控制住,小鱼忙着照顾他。”简乔说:“麻烦你照顾简迟。”语气客气得不像话。
我点了点头,眼见简迟柔软的小身体歪在他坚实的胸口睡得很熟也觉得放心,站起来套上衣服打算离开,想了一想,说:“下次这种事你可以找大东帮忙。我就先走了,过几天去看简叔。”
他没有挽留我,只是说:“找他我就真该担心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
出了医院,我在寒风里紧了紧大衣的领子,仍觉得有一丝寒意窜入胸口,于是往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简乔发来的短信底下快速地打了一行字。
我想提醒他,我们真的不该再有什么牵扯了,可我仔细地计算了一下,简乔似乎并没有刻意要跟我有什么牵扯,每一次出现都行止慎密合情合理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和逻辑,于是我再发这条短信反而好像有点暗示他来牵扯我什么似的,扯淡之余还有撩骚的嫌疑。
迟迟没能发出去。
我站在人潮熙攘的路边对着手机踌躇不已失神许久,以致于完全没注意医院大门口的动向,突然后背砰地一声,被一个硬物重重磕倒在地,还没等我站起来就听见一个年轻医生凶巴巴吼道:“这里救人呢,你挡什么路!”等我看清楚,他已经推着一个担架车漂移到十米以外了。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两下腰,心想这年头竟然还有这种医生,不仅能救死扶伤,甚至可以为了救死而造伤,简直是在树立道德建设新风尚之余还能给医院意外创收的先进楷模。
可揉着揉着才发现手机不知摔哪里去了,我忍着疼沿路找了找,发现它竟然飞出五米,可见方才那次撞击的猛烈程度,眼下我的手机正一脸悲壮地安安静静躺在路基上。
我把它捡起来起来甩了甩灰,它却默默地掉下了一块塑料,连带屏幕也漆黑一片,情急之下我不停地按着开关键对它喊道:“喂,喂,你要死也等会。”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急迫的召唤,跟了我近一年的山寨橘子手机为了显示它作为一台山寨机中的战斗机在抗震功能上具有同类产品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很争气地回光返照了几秒,在屏幕上欢快地显示了“我的地盘我做主,我是M-zone人”,随后彻底歇菜。
作者有话要说:简先生,我很替你捉急,多想在你胸口插个热得快啊。
P.S:不得不说,冻梨是个很手欠的姑娘,又跑来更新了。
“身在异乡,也要做个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的好骚年啊巴扎嘿。”
我内心常常是这么不要脸地鞭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