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中国人的习惯里,“4”从来就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4”很接近于“死”,中国人都信这个。
其实对我们来说,这整栋楼都不吉利。也不是这栋楼的问题,而是从这场灾难爆发以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跟“吉利”两个字靠得上边的,这也不奇怪,你整天看到的都是死人,你身边到处都是死人以及活死人,哪里还有什么吉利?
对于跑到4楼的我们来说,吉利不吉利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我们真的快要跑断气了。我们从顶楼一直跑到4楼,沿途还和一波又一波的丧尸展开了战斗,就算没有战斗的,也处于高度紧张恐惧的状态中,这些对体能的消耗都是非常巨大的。并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能跑,比如我们在15楼救出来的那几个人,他们饿了很长时间,不是吃一顿饱饭就能完全恢复的,何况接下来几天他们也没能吃饱。
这一次,掉队的是鹿敏儿。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和她相熟的小记者周灵洁,我们跑到4楼的时候周灵洁回头一看没见到鹿敏儿,但不知道她是在哪一层跑丢了。周灵洁一下子就急了,可她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可能要求队伍回去找鹿敏儿,我们每走一步都是生死一线,掉头回去找人,不但找不回人,反而会少更多的人。
但是白寂尘教授和老威廉两个老头二话不说的就倒回去了,我不知道这两老是不是活到这把岁数反正也无所谓了,但是一想到他们三个人也是同生共死了一段时间,他们彼此的感情肯定比和我们要深一些,我也没办法劝阻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白胡子老爷爷转身回去之前拉住他并告诉他,我们最多只能等5分钟,白寂尘点了点头,说我们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老人家淡看生死,救人比救自己重要,除了敬佩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至少我知道他不是在装,因为在安排上飞机的人选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就主动的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年轻人。
以前看末世小说总觉得到了末世,人性的卑劣一定是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为了活下去,人们都可以忘记一切放弃尊严不择手段忘记自己为所欲为,这样的人显然是有的,然而也并非全部。至少这两位老人家就不是这样的人,原本高高在上的厅级领导龙远图也不是。但是除了敬佩,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守住承诺的5分钟。毕竟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会多一分风险,到最后当我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们也别无选择。
小记者周灵洁见我答应等5分钟,非常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追着两个老人家往回跑,我同样也很佩服她,我佩服所有在危难中还能转身去救人的人。但周灵洁被两个老人家赶了回来,老人家淡看生死,是对他们自己,对年轻人,他们还是爱护有加的。
4楼我来过,主要是教职工餐厅,里面有一半以上的区域是教职工的自助餐厅,其他还有西餐厅等,也分成了好几片区域,我二十多天以前来的到时候门都是锁着的,现在也还是。走廊里面有丧尸,但没有那时候那么多,也许都上楼去了,也或许是被李荻他们的诱饵弹引出这片大楼了,这时我示意李荻和她的小队不要浪费子弹,我和赵陌、龙莽、赵家林分成两组,各自挥舞着古苗刀清场。
这场战斗原本不该有太大的悬念,我们现在手上的武器很锋利,战斗经验也算得上比较丰富了,但要命的是体力消耗太大。尽管我现在觉得自己跟“鬼噬”越来越有默契,但毕竟这把刀的材质连白寂尘教授和老威廉都拿不准,它总是让我觉得很重。
所以我很快断定我撑不了5分钟,不得已,我做了个收缩队伍的手势,我们只能提前撤退。但这时两老带着鹿敏儿奇迹般的回来了,显然鹿敏儿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没有明显外伤,没有被丧尸咬到。而白胡子老爷爷就不一样了,他的白衣服上一身的血,是新鲜的血,但创口有些发黑。
“李昊。”白胡子老爷爷是这群人中少有的直接叫我名字的人,他有这个资格,他看起来很痛,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但他还是很坦然的走到我面前,问:“刚才的炸弹还有吗?”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扭头看了看李荻,李荻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盒橡皮泥一样的东西,然后她迅速的在里面加了东西,还装了引线。然后把东西交给我就扭头走开了。白老先生这样子是活不下去了的,如果他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他的就是变异成丧尸,显然他不愿意这样,所以他选择要一个炸弹,留在原地,等丧尸围过来的时候和它们同归于尽。客观的说,这还可以给我们争取不少时间。
鹿敏儿一下就哭成个泪人儿了,她抱着白教授呜呜咽咽的说:“爷爷,对不起啊……都是我害了你。”
白教授叹了口气,说:“不怨你,就不回去找你,我也跑不动了。岁数到这里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威廉交给你了,这里只有你还懂一点拉丁文,他的中文太差,没有你他也活不下去的。”
我们下来的楼梯口又出现了丧尸,李荻和小白特警以及女特警端着枪组成一个“品”字形,一枪一枪的打单发,每一枪都能应声击倒一只丧尸,然后弹壳从枪身里弹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