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明无意一瞥,忽然怔住。
许妙言的手指在她的注视下,寸寸皲裂,一截截往下掉,她清楚的看到其中一根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曾明明出了一头冷汗,再仔细看,她的手已经停在了长熨上覆盖的鹅黄色丝绒布上,修长白皙,指甲圆润透明,哪有什么戒指?
不但没有戒指,没有裂纹,连皱纹都几乎看不到。
曾明明一怔,这是她第二次从徐妙言身上看到这样的情形。
第一次是血泪满面的女人的脸,而这一次,却是她寸寸断开的身体。这一切,和郑东海口中的血腥噩梦重合。
如果他的梦都是妄想,她看到的又是什么?
“能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嘛,关于你父母和这个铺子的来历,我都很有兴趣。”
沐言用一支手轻轻在藤桌上敲了敲,轻轻坐下。
许妙言笑了:“我就知道二位一定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说什么喜欢我家的裁衣风格,要购买衣服都不是重点,你们大概是想知道我和郑东海真正的矛盾,对吧。”
“也不全对。”沐言耸了耸肩。“我们家明明确实很喜欢你们的服饰,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的说辞我满不满意,这旗袍我总会挑选两套的。”
“沐言,这旗袍太华丽,我根本没场合穿,别买了,咱们是来……”曾明明本想说来查案的,可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害者,只有一个神智癫狂的郑东海,他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
“没场合就在家穿给我看,不许说NO,听话。”沐言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扣在桌上,侧脸很淡漠,声音却异常温柔。
曾明明咬了咬下唇,脸微微有点红。
许妙言抿唇一笑,眸光却慢慢黯淡下去。
“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两个人志同道合,又在一起工作,多好啊。”许妙言的眸光微微有些浸湿。
“你和徐东海都也不都热衷雕塑吗?”曾明明抬起头。
“我从爱都不喜欢雕塑,一直都是他喜欢罢了。小时候,人很傻,总以为为了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可惜,再怎么付出都没有用,爱上一个自私的男人,终究就是这样的结局。”
许妙言自嘲了笑了下,声音有点萧瑟。
“其实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如果我不把一切缘由都说清楚,你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以你们的能力,这件事本来也满不了多久,还不如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讲出来的好。”
“洗耳恭听。”沐言面不改色。
“郑东海的父亲和我爸从小就认识,我们的妈妈也是闺中好友,我们两家人一直走的很近,我爸是入赘的女婿,娶了我妈后继承了祖上的产业,也就是这个李记裁缝铺,我妈手艺是家传的,可惜人太内向,不善于交往,而我爸又是个很讲面子的人,不管亲朋好友还是街坊邻居,都不好意思收钱,就这样,铺子总是入不敷出,而他们也不肯克扣工人的工钱,慢慢的,这个铺子就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到最后只能连伙计都遣散了,辛苦维持生计。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而妈妈身体也不太好,慢慢的,两人生活都成了问题。”
“郑家伯伯看我家实在穷困,一直接济我们家,再后来,他替我父母出了个注意,给城里的一家大户人家做专职的裁缝。而那家人,就是他自己的雇主,据说是一对很善良的商人夫妇,家境异常富裕,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在他的引荐下,我爸妈带着自己加工的服装上门了,那对夫妇非常欣赏我妈的手艺,一口应承了下来,以后家里人所有的衣物都由李记裁缝铺子负责,还预支了很大一笔定金,就这样,我们的家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