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的秋季比别的地方短,冬日来得更早,短短一月便已是岁暮天寒,若华一身素梅缵花袄裹得跟皮球似得。
自赐婚的旨意下来以后,季氏每天忙东忙西,不知忙个什么劲儿,昨儿才找了个绣娘教若华绣嫁衣。
那绣娘今儿还得来,若华便坐在炭炉子边等着。等了半日没等到人,倒把谢氏给等来了。
淑秋匆匆过来通报,说是谢氏前来辞行。若华起先是愣了愣,而后也算明了。淳懿多半是知道裴家那些事了,让谢氏远离是非也属情理之中。
季氏同谢氏俩人情谊深厚,知道她又走了拉着收说话,一副割舍不得的模样。
若华到门前轻轻叩了叩边门,俩人纷纷回过头来看。
谢氏难为情的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笑道:“若华你过来。”
若华乖巧的到她跟前,福身唤道:“敏姨”
谢氏望着若华仍是满眼笑意,从袖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拿给若华:“你及笄礼敏姨也送不起那些贵重的物件,这是我央着你姨父鼓捣的玩意儿。说是能安神助眠,食下一粒能一觉到天亮。你母亲不是说你时常失眠麽?你拿了用,算是敏姨的一份心意。”
若华伸手接过,忙道谢:“若华谢过敏姨。”
谢氏点了点头,叹道:“本还想说叫你们到府里坐坐,不想我就要离去了。”
季氏心里难受:“我去跟他说说,叫他留你在这儿,有多大的事是你在了办不成的。你要真回去了,还不知道何事才能见上一面。”
谢氏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这是咱两商量好了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你放心只要你碍着别先去,我就是牙掉光了也得来见你。”
季氏让她这话逗笑:“等牙掉光了哪里还说得清话,两个老婆子咿咿呀呀的能说得了什么,倒不如能时时见面好。”
谢氏闻言又是一阵叹息,俩人依依不舍倒又说不出话来了,怕是话未出口泪先流。
静了半响若华出声道:“敏姨哪天启程?我同母亲去送送你。”
她二人互望了两眼又垂头难过,谢氏喃喃道:“已经启程了,是我央着车夫带我过来到个别的。”
竟这么着急,难怪季氏如此不舍,着实太突然了。
事已至此终归是要走的,谢氏收拾好面上的神情,对季氏道:“阿媛,昔年要好的姐妹们就数你最有福。宜轩疼你,女儿又孝顺懂事,真真是羡煞我也。见你样样都好我也安心,往后要是有什么三灾病痛的就去找淳懿,我就这一样拿得出手,能帮到你们最好。”
季氏当然听得出离别的意思,只顾着连连点头,哪里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若华上前去安慰季氏:“左右敏姨去意已决,您这般不是让她难过麽?让厨房将晚膳的糕点给敏姨包好带在路上吃,咱们好好送她离京才是。”
谢氏连忙推拒:“不用不用,吃的东西都备下不少了,你再给我包一堆不是要撑死我吗?”
季氏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已经差了人去包,谢氏见她这般强硬也不好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