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情缘真不愧是剑三好情缘,成亲第二天端着个木箱子给佞修。
“里面是什么?”
“这几年存下的军饷。”
“把你的私房钱给我做什么?”
“此后夫人持家,吃穿用度都由夫人决定。”
“!!!!”哈尼真是太贴心了。
“放心吧宝贝,我会为你织一条温暖的羊毛胖次。”佞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陆六郎那张“小酷哥”的脸庞,“话说哈尼,晚上跟我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胸口的绷带解开。”
陆情缘也为自己新过门媳妇的贴心而感动得双目放出光来,“修儿,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成亲。”不就是为了和知根知底的人生活在一起,晚上能让胸口喘口气吗!
“相公公~~”她嫁做人妇,新婚燕尔,正是无限娇羞时,却还要被渣叔拉出来走剧情。←看官,什么时候给渣叔放假?
“娘子~”她初为人夫,新婚燕尔,正是春风得意时,却还要陪着老婆出来走剧情。←看官,我们每星期天放假吧。
“相公公~~~~~”
“娘子~~”
“师父,什么时候吃饭?”
“马上吃!”
前一秒拿着人家军饷喊人家相公公,下一秒拍拍屁股去吃饭。
陆扶倾一脸忧伤,正巧她五哥路过,“六郎怎么神色不甚明朗?弟妹待你不够好吗?”
长叹一口气,陆扶倾回答,“五哥,你弟妹去吃饭了。”
佞修好歹作为一个将军夫人,吃穿用度不曾受到苛刻,想想宫里其他娘娘下绊子时不时就断粮的情况,佞修不甚唏嘘抱着碗筷呼噜噜扑饭,吃得可香了。穿着一身新裁的交领中腰袄裙,挑的明黄的花式,佞修除了吃香太奔放,还是挺靓的一姑娘。
“六郎家的,吃慢点,快了不消食。”陆老夫人乐呵呵地说,手中仔细照顾着新外孙碗中菜色,“信儿多吃肉,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谢谢,陆奶奶。”
等叶小信吃饱了,佞修也放下筷子,“走着,跟师父到后院练功!”
“师父,我想上私塾!”
“少给老子扯蛋,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天下再没有比你更不喜欢读书的小子了。不读书就习武,懂不懂,明不明白?”恶鬼脸。
“……明白。”
陆小将军夫人的日常生活就此拉开了平平淡淡的篇章。
陆扶倾喜欢练武,佞修也喜欢,叶信也不得不喜欢。
一家三口却也和和睦睦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
多年以后陆老将军回首看当初的日子,只觉岁月无情,他已经老态龙钟放下兵权退居山水,长子骁勇善战,继任总将。最放心不下的六子陆扶倾,依然没有穿上女装,每日一袭军服教场上领兵。陆扶倾当初谋得好算盘,娶了佞修,一下美妻爱子俱全,虽然妻子大部分时间比男人更像男人。
如今隆冬岁月,当年幼子长成,如松挺拔,如虎骁战。
陆老将军退休后就守着一盘黑白棋局悠闲度日,这日他又坐在院子唯一的大树下,枝叶繁茂树龄年久,他刚对着棋谱摆上一局棋,就听院外鸡飞狗跳的动静。
“叶小信你怎么敢偷吃老子的卤肉,给老子站住!我保证不打断你的腿!”
佞修的声音刚落下,陆老将军就看到围墙上迅猛如豹跳进一个人来。
叶信见了老将军,一张清隽脸庞浮现笑意,“陆爷爷。”
“信儿啊,今天怎得又惹你师父生气了。”陆老将军摸着花白胡子叹气,“明年你就及冠了,你师父和师爹年纪渐大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少惹她们动气。”
听了这话,叶信一双漆黑眼眸笑意更深了,“您看我师父,那里像年纪大了。她每日活蹦乱跳,比信儿更精神。”
他说完,一条女汉子从天而降,气势汹汹挽着袖子过来,“快过来!今天我非要打断你的腿,谁劝都不好使!”
“……方才你说不打断我的腿。”饶是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听了无数次,可每次听叶信都招架不住他师父出尔反尔的无耻。
“老子说说你又信了?说了多少次了,你是叫叶信,用不着什么都信。”
叶信叹了口气,丝丝缕缕的愁绪郁结眉头,“师父还要打断我的腿吗?”
“打到你把卤肉吐出来!”
“……”
叶信用了一秒钟思考马上跳起来逃命。他总是在逃命,因为他很皮,所以佞修总是想打他。佞修轻功素来厉害,所以叶信从小到大不停挨揍,他现在逃命功夫炉火纯青。
佞修追着叶信再次踩着围墙翻上屋顶离开的时候,陆扶倾来了,像前两个皮猴子一样从围墙跳进来。
陆老将军的眉毛跳了跳,吹胡子瞪眼不说话。
陆扶倾像是没看到她爹在吹胡子瞪眼一样,她问,“佞修和信小子可来过?”
“方才来过。怎的?”
“金家的主母找佞修说亲,金家嫡长女今年十三,明年要出阁了。”
陆老将军又摸了摸胡子,“老夏家的闺女十六吧。叫佞修明儿去老夏家也看看,给信儿挑个好媳妇。”
“是。”
“如今信儿都长这么大了,你和佞修……”
“我和她引为知己挚友,就这么一生凡凡也如意。”
晚上陆扶倾跟佞修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吃西瓜的时候提到了叶信的婚事。佞修顿时失了往日的好胃口,瓜瓤鲜红的西瓜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她看着星星恍然若失,“这是我活得最像人的一段时间。”
“不是人,难道是精怪?”陆扶倾知道孩子长大岁月不古的心态,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对信儿太苛刻,也别苛刻自己。”
“相公公~~~~”
“……”
“我们去打信儿玩吧。”佞修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佞修带着陆扶倾连夜摸到叶信院子里的时候,当场逮到熊孩子打包行李要跑路,叶信把最后一块长命锁塞进包袱里,一回头见了师父师爹悄然无声站在他背后,膝盖一软,“别打我!”
“……”陆扶倾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还是忍不住吐出一串无语的省略号。
“你说,你收拾行李要去哪?”佞修转了转手腕,十指关节霹雳啪啦响。
“去江南找五叔。”叶信老实回答。
“为什么去江南找你五叔?”佞修跨前一步贴着熊孩子的脸追问,
“我不想成亲。”叶信起初还在笑,唇角的笑意如秋水明波温温和和,可在佞修那双漆黑犀利无声无刻不在放射着“老子瞪你就得怀孕”生化激光的眼睛注视下,叶信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把视线挪开,“师父,咱们好好说话不动手行吗?”
“你为什么不想成亲?”
“哪些闺阁小姐太柔弱,我喜欢会武功的女子。”叶信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望着房檐也不望着佞修。
“他只是没遇到对的那个人。”陆扶倾按下佞修已经举起的胳膊,“让他去吧。等他回来的时候,或许连着孩子都带来了。”
“不成,及冠后他才能离家。”佞修不为所动坚持着。
“莫要偏执。”陆扶倾继续劝说。
佞修原地走了走,像是要思考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她只是在烦恼一样,然后她停下来,肃容道,“我得了看见徒弟要离开就会死的病。”
叶信求助地望向陆扶倾,大多数的时候佞修心血来潮要干出格的事情,都是陆扶倾劝下来。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陆扶倾很清楚佞修的脾气,大多数她漫不经心懒散度日,但有些时候她顽劣如幼童,有些时候她偏执入骨,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谁劝都不好使”。陆扶倾对叶信比了个手势,表示她爱莫能助。
“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困局家宅!”叶信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陆扶倾赞同地点头,佞修也赞同地点头。
结果是,他仍然被佞修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比以往任何时候下手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