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许颂铭沉稳,心头跳了一瞬后便镇定下来,捏着嗓子,用成御相所教的仿声之法学着总管的声音,抵唇一咳道:“咳咳,今日我染了风寒,睡的昏天暗地,故而一见着光便有些不适应了。”他这声故意粗了嗓子,让其觉得真如染了风寒一般。
内里之人哼出一声,不再多问。许颂铭这方看清对方模样,一眼望去地道里竟有两人,为首之人——也即是方才发话之人,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一看便知是军人出身,而唯一同威严的军人不协调的,便是他在无形中给人以气焰嚣张之感,鼻头都昂上了天,非得拿着鼻孔对着人来看方成,这般模样,怎地看都想那收地租的恶霸。而另一人则身形较小,偏瘦一些,同许颂铭一般高,模样平凡,只得一双闪烁不明的眼,发出不明的亮光。
许颂铭把脸一沉,稍稍将目光带到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后,他从容地行了上前,讪讪地咳了几声,本这能不说话便不说话的原则,静站一旁,以免被人发现漏洞。
而他不说,这为首的大汉便急了,跺脚拊掌问道:“我说,你这都在王府待了恁地多时日,怎地还未有消息?”
许颂铭心脏跳了一跳,故意将话往含糊处带:“怎地没有,昨日里不是告知你了么?”
“屁话!”疾风一过,风驰电掣间,许颂铭的衣襟便被揪了起来,脚板一空,竟是硬生生被这大汉拽离了地,“告知我个屁!你每日里都唤我们等等等,等个屁!老子等不及了,此刻真恨不得抄刀子,将那狗屁王爷给砍了了事。”
许颂铭一怔,面上却将总管的模样仿了个透,佯作害怕的模样,喘了几口气,堆着一看便是很假的笑容,拍了拍那人的肩头道:“甭气甭气,这不是快到时日了。我说,你们要将王爷砍了,打算如何砍,有计划了么,不然我不好同你们里应外合哟。”
“计划你不是早定了么,”大汉丢开许颂铭,嫌恶地擦了擦手,疑惑的眉头挑起问道,“当初还是你同我们说的,莫非你……”
许颂铭内心一震,依旧波澜不惊,从容地嘿嘿笑道:“定是一回事,这做起来便是一回事。同你们做这等事那可是掉脑袋的,是以我得小心为上,先得问问你们理解了多少,不然我光说,你们理解错了意思,那便糟了。”
听许颂铭语中之意,似在暗骂他们智力不足,难以理解他的话,大汉登时一把火燃上了头顶,一个拳头捏起,就想砸向许颂铭的脑袋,幸而他身后之人沉稳,将人拦了下来。
“哼,”大汉吭出一声,便将自己所理解的计划,一字一顿,生怕许颂铭听不清地扬大了声音说,其声震震,连整个地道都在微微颤抖:“尚能如何,过几日便是中秋,待中秋之日王府松懈之时,我们一举功入王府,宰了那个名唤晏苍陵的混球!”
许颂铭压住心底的震撼,又笑着摸了摸下颔,表示赞同地道:“不错不错,果然不错。那可还记得我所说的,暗号是什么。”
“什么暗号,不便是朝天放个信号弹么,届时直接冲了便是,还问什么问,你快些告诉我,除却中秋,可还有什么时候可将人宰了!我等不及了!”
“甭急甭急,”许颂铭推开又欲来揪他衣襟的大汉,狗腿地给他扇了扇风,“这中秋不便只有十来日了么。不过你既然等不及了……”他顿了一瞬,眼珠子朝眼角处遛了一遛,拊掌道,“那也成。近日来,我从江湖人手中弄来了一些蒙汗药,你若当真等不及,那我后日便给晏苍陵下些蒙汗药,将人蒙翻了,再给你方讯号,届时你们再攻进来,保证万无一失,定能取他首级。”
“此话当真?”大汉眼底都亮了起来,而他身后之人似乎有话要说,恰时上前拍了拍大汉肩头,古怪地盯着许颂铭。
许颂铭从容地接下那人的视线,甚至敢直面射来的疑惑目光,引得对方一时半会都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
大汉一心皆挂在了许颂铭所说的蒙翻人上,也不顾身后那人阻挠之意,便急切地道:“甚好,后日是么,我定带军前往,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没问题!”许颂铭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将人头颅斩下,不怕王府众人不立你为王!实话告知你,”他骤然压低了声音,阴阳怪气地道,“这段时日里,我常在他的饭食中加些东西,本算好到中秋时,方发作的,但既然你等不着了,那我索性也不等了!这些个王爷,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欺压我这等平民百姓,我老早便不悦了!趁着这会儿功夫,咱们将他解决了,一了百了!”
“好!好!好!”大汉高兴得连连说了三声好,朗声哈哈大笑,“那我届时便等着你的信号了!”
“没问题。”许颂铭笑意扬在了脸上。
当下,同大汉又商讨了一些后日的事宜后,许颂铭便告辞离去了。
在他远离后,原先那意欲劝阻大汉的人便跨前了一步,脸色稍沉地问道:“大将军,如此轻易便成事,可会有诈,我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
“能有何不对劲!”大汉一巴掌拍了过去,手指直戳他的鼻头,“大丈夫敢作敢当,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等待,算何本事!你如此说,可是对我的作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