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洞中的火光映衬着两张蹙着眉头的脸,除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便没有半点声响。
林白起与蒋丝、小段都出去了,君天战一贯看萧宠不顺眼,故而根本不去理他。而萧宠本就不爱说话,于是只拿了把匕首,将方才被蒋丝拖回来的树枝削得尖尖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用途。
不多时,林白起便从外头进来了,手里还捏着个布条子。她拍了拍身上的雪,便径自坐在了萧宠身边,故意挨近了些,讨好似的将脑袋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
“冷不冷?”萧宠给她紧了紧披风,问她。
林白起摇了摇头,因他们是逃难逃出来的,她身上还穿着跳红莲舞时候的舞衣,那衣裳轻薄得很,而且柳腰与长腿都露在外面,故而萧宠早就将披风均给她披着了。
若是寻常女子,这样还是会冷的。可林白起却也不算个寻常女子,她的身体异常的好,即便是从前被火药炸得半边身子几乎要废掉,她的身体依旧比寻常女子要健康,不怕冷也不怕热,并且几乎是无病无灾的。
林白起将手中的布条在师兄眼前晃了晃,道:“太后放了信鸽过来,让我们去宋城。”
萧宠点了点头,表情中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旁边的君天战却问道:“宋城?那是魏亭之的地盘,从前未听母后说起过魏亭之为她的心腹。”
“所以说你这皇帝当得,当真是游离于三界之外了。”林白起笑他。
“母后也对朕说过,朕是真的不适合做帝君。”君天战叹了口气,继而又问她:“便是朕这样的君主,你也仍要扶持,即便现下已经天下大变了,你的心思也是不会改的么?”
林白起愣了片刻,似乎觉得他是在说废话,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帝座是君,微臣是臣,自古忠臣不侍二主。微臣也并没有名垂千古的志向,只是如东都王那样乱臣贼子的恶名,微臣断断是担不起的。”
皖帝正要接话,却见蒋丝与小段便从外面进来了,背上还扛着只猎来的山猪。
小段抖了抖衣服上的雪,又将山猪往地下一扔,便开始邀功道:“主子,这苍山好冷啊,要找猎物还真不容易,奴婢为了抓这只猪,翻了大半个山头呢。阿弥陀佛,奴婢可是从不杀生的,今天算是破了戒了。”
“你们动作倒不慢,今晚便吃这个吧。蒋丝将山猪的皮剐了,小段且把火升旺些,让师兄烤来吃罢。”林白起笑眯眯地揉了揉肚子,还真是饿了。
听她这样说,皖帝瞪大眼睛指着洞中的几个女人,不可置信道:“你们几个女人……竟然要一个男人下厨给你们做东西吃?”
“我们又不是帝座后宫的妃嫔,成日里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拈酸吃醋,将自己当做了一条蔓藤,唯有依靠男人而生。”林白起站起来,拿出随身的匕首极快地将山猪刨干净,然后与萧宠一块往蒋丝削好的竹签子上串,“师兄烤的东西也不好吃,只是会做熟而已。只是现下在逃难,却也顾不了这些了,将就着吃罢。”
小段点了点头,嘻嘻笑道:“我们哪里就敢嫌弃七爷,七爷可是我们几个中最贤良淑德的一个呢。”
她见萧宠瞟了她一眼,忙缩到林白起的后面去,一时间雪洞中尽是山猪肉在火上兹兹的声响,和十分温暖的肉香味。
萧宠烤东西果然简单,甚至于仅仅是在上头撒了一层盐,然后烤熟了而已。林白起她们拿起肉若无其事地啃着,皖帝只好也跟着啃,只是在心里肺腑:如此难吃的食物,真是非比寻常的难吃啊……
林白起看了看他的表情,笑道:“师兄做的吃食,不能吃味道,只能吃味道后头的诚意。”
“既然萧宠不会做东西,那你为何不学着做?”皖帝问她,继而又道:“朕选妃的时候,太后曾问过朕:不会做饭的女人,与残废有何区别?”
林白起笑了笑,似乎也不反感太后的这个说法,只道:“术业有专攻,若是我来做,莫说是味道,就是背后的诚意也是吃不得的。”
说完她看了萧宠一眼,怕他嫌弃似的又道:“师兄,你要吃什么只管说,我给你跑一辈子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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