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密函,林白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下狠心放在莲灯下,烧掉了。
当晚她便拖来了喝过酒的容敛、蒋丝、柳承鹰、丰知和陈武,关严了门窗商议着什么。
“又要我守门,我是村头大黄狗么?”严小段一屁股坐在房顶上,撅起嘴对着旁边一个白花馆乐官牢骚道:“正经上战场从来不带我,尽让我做些盯梢挤兑人的事儿了。新来的,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不稳重?很没有安全感?”
那男乐官想笑,没好意思笑出来。安慰她道:“白王自然有白王的思量,此刻正与众位大人议要事,将守备的职责交给你我,也是信任。”
“你倒是挺会说话。”
严小段状如泄气的皮球般倒在屋檐上,却仍旧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响动。在她脚下的厢房中,地上铺着西四城的地图,几位武将席地而坐,正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小白,你是说你的探子来报,君术辉还有五万精兵,预计在十天内会由江理和魏都带出四万,攻打卫城?”
“今次殊王栽了大跟头,要跟我们搏命了。”林白起笑了笑,“我的情报错不了,除却君术辉手下的五万精兵,还有玉轮教的一万教众,不知扎营何处。所以我留三万兵勇在卫城,在我攻下冲城前,无论如何要将卫城守住。此役容敛为帅,丰知承鹰辅之,怎么守,如何袭,全凭容敛示下。”
“主上,你只带两万人攻冲城?这太过冒险。”容敛道。
“冲城虽易守难攻,君术辉留守的人数却只有我的一半。即便碰上玉轮教,也仅是与我持平。前次国难,我曾与君术辉一同上过战场,他手上握着什么子儿,我心里清楚。”
容敛还要再言,却被林白起打断道:“容敛,今次之战我反倒更担心你。若是君术辉的四万精兵与玉轮教众同时攻城……”
“主上放心,容敛便是拼死,也会将卫城守住!”容敛墨蓝色的眼瞳看着白王,坚定而忠诚。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半晌,丰知摸了摸浑圆的脑门道:“小白,你说东岫庭的暗羽,能再帮我们一次不?”
林白起朝她高深莫测地一笑,没有搭腔。
丰知拍了拍林白起的肩头,正色道:“小白,我只多说一句:君术辉那贼人功夫极好,能玩阴的尽量玩,千万别跟他正面交锋,他要叫阵也千万别应,否则就是个死!”
***
第二日,林白起便带着两万兵士,绕着殊王军的路线朝冲城疾行。
冲城与卫城是西四城相隔最近的两座城池,来往不过三天的路程。第二天的晌午,林白起便在遇篱坡上,与玉轮教的教众撞了个正着。
林白起叫停疾行的军队,便看见那群白衣教众前面,一名白衣白髯的老者道:“白王殿下,多年不见,可还记得老夫?”
林白起看着一身白衣的老者,笑道:“洪连洪教主,林白起不敢忘。”
洪连是玉轮教的教主,前次国难时也与林白起碰过面,这人刁钻圆滑,在雁荡山一役中答应增援白花馆,却迟迟未到。若不是因为这人的失约,当时死守绞肠关的白花馆弟子便不会战死得那样惨烈,林白起心里对他几乎是恨之入骨,如何能忘?
“林白起,你是前次国难的功臣,也是武林正派心中的英雄。我们并不想与你为敌,可你偏偏帮这么个昏君做事……”
林白起仍笑着,声音却不怒自威地传入玉轮教众耳中:“白国灭金国,大夏灭白国,只要头顶上的屋子是方圆四角,粮食,衣裳一应不缺,百姓还是自己脚下这块地的主,便是个好朝代。硬是要个夏字改成白字,便要让这一方的百姓流离失所,受战乱所累,值吗?”
一席话,说得玉轮教众一片躁动。洪连怒视白王,咬牙道:“林白起,别说这些没用的,事到如今你敢不敢真刀实枪地跟老夫比一场?”
林白起没动,却见她手下的蒋丝策马前行数步,而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抽出背上双剑道:“想与主上动手,你还不配,本座今日便来会会你这个只会蛊惑人心的老匹夫!”
洪连见应战的竟也是个女娃,不屑道:“想与老夫较量?先抱出你的名字,好让老夫知道自己杀的是谁。”
“本座是白花馆二档头蒋丝。”
蒋丝刚一说完,就见洪连手上的九节鞭直扑面门而来。她足尖点地向后倾身,躲过洪连的攻击,然后旋身朝他扑去。
蒋丝剑术精妙,的双剑在空中划出剑花无数,洪连的武功不弱,但败在年事已高。人道是拳怕少壮,洪连渐渐应接不暇。突地,他的眼中闪过一片精光,惊声道:“你是……白国耶律雁!”
“老头子眼色不差。”蒋丝挑了挑眉,“本座此生最看不惯的,便是有人利用他人对前朝的愚忠,完成自己的私欲。复国?哪有什么国好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