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国公府的时候,我很小,小到不记得几岁,只知道哭,哭着求爹娘不要卖我,可最终我还是一人留在了国公府,因为我知道,我一家人,全都等着我照顾。
国公府很大,大到几个春日过去,我还经常迷路,一旦迷路,便无法按时完成谁的事情,经常挨打,但教习的嬷嬷对我却是极好的,打骂从来都只是象征性的。
渐渐的,我仗着嬷嬷的宠爱,长长惹祸,性格更是烂漫天真,活泼好动,老爷看到我,总会皱了皱眉头,却从没责怪过我,因为我偶尔能哄夫人开心。
自从小姐走丢后,夫人脸上再没出现过笑容,整日不是哭就是病倒,我看着很是心疼。
我家里也有一个常年卧病的母亲,看到了夫人,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总是忍不住的靠近她,安慰她,想要治好她。
为了治好她,我查阅了很多的医术,渐渐学会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认识了一些草药,虽然我还是经常惹祸,但夫人很宠我,总是护着我,为我说话,我愈发的绝的对不起她,我央着白芷教我府里的事,要她看着我,不让我闯祸。
白芷跟我都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她面冷心热,没少替我挡麻烦。
我跟她,就像两个极端,她沉稳安静,做事细心,而我,却是活泼好动,粗心大意,我不懂老爷为何会将我这样粗心大意的人安排到最疼爱的夫人身边,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爷说,我像小姐。
小姐才几个月的时候,也在这般的闹腾,就是静不下来,他想,夫人见到了我。多少会有点欣慰的吧。
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反而有恃无恐,仗着夫人对我的宠爱,常常拉着夫人出去散心。央着夫人出府,虽然多数会被拒绝,但少数时候,夫人还是肯的,我暗暗发了誓,要替小姐好好照顾夫人。
小姐回来的那天,可把夫人给高兴坏了,那封信,是我送给老爷的,老爷跟夫人说。小姐找到了的时候,我在旁边,我看到夫人喜极而泣的扑倒在老爷的怀里,我想,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夫人天还没亮就走了。在我和白芷,甚至是老爷还没发现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着到小姐那里去的,只知道管家天还没亮就把我和白芷叫到了跟前,给我们改了名,也就是现在的半夏和白芷,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懂医术的夫人,会替我们改了两个草药的名字,后来小姐回来了,我才明白。
当天早上,我们一行人忙上忙下的,就为了给小姐准备院子。晌午的时候,夫人回来了,连膳都没用,一个劲儿的指挥我们要好好布置院子,还亲自动手搬了许多草药过来。栽种到院子里,她似乎很是高兴,原本虚弱的身子,一丁点儿没觉得晕乎,反而浑身都是力一样忙上忙下的。
我很为她高兴,也为小姐高兴,我想,小姐回来了,夫人就该要好了。
见到小姐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干活,是夫人亲昵的拉着小姐的手,说说笑笑的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的多,原本以为,在外头长大的人,总是会带着几分山野之气的,但我发现,我错了,小姐不但没有半分的山野之气,反而浑身透着灵动的气息,那种与生俱来的沉稳和大气,就连许多大家闺秀都比拟不了的,我为夫人高兴,也为有这样的一个小姐而自豪。
我欢天喜地的走上前去行礼,我看到了小姐眼中的诧异,却没有不屑,反而带着浅浅的笑意。
夫人太过小心翼翼,许是怕小姐不适应,连忙把我和白芷给呵退了,自个引着小姐入了屋里。
小姐回来的那段时间,是夫人最开心的日子,夫人早上天还没大亮就跑到小姐房门外等着,我本想给小姐通报,夫人却拒绝了,深夜还过来看好几次,生怕小姐就此消失似的,我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少,我只知道,她即便这么折腾自己,气色却没有不好,反而神采奕奕,我想,小姐的魔力真大。
渐渐的,我发现小姐对夫人,似乎若即若离,时常是夫人说了一大堆,小姐只是笑笑,没有亲昵的动作,更没有出口附和,那时候,我以为,小姐对夫人,怕是有芥蒂的。
后来,我渐渐知道,我错了,我们的小姐,虽然面容冷漠,看起来不近人情,但私底下,却是心善的,对夫人更不是我想的那样。
她会大半夜的在屋子里捣鼓药材,会大早上的敲开许大夫的门,只为给他送些夫人的药。
那时候,我明白,小姐不是不在乎夫人,而是她从不表现在脸上罢了。
我是佩服小姐的,她的医术,比我想象中的好,大少爷受了伤,萎靡不振,险些丧失了意志,是她跑到大少爷的房里,劝好了少爷,还取得了小少爷的喜爱。
府内上下谁不知道,凡儿这个人,最是难搞的,调皮捣蛋,就连二爷都接近不了,可他却对小姐甚是喜爱,有事没事的往小姐身上跑,我想,凡儿少爷人小鬼大,定是也知道,小姐,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