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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停一下,我想下去买点东西。”经过一个购物广场的时候,乔雪桐出声叫住了司机。
小杨回过头,黝黑的脸衬得那两排牙齿特别白,他娴熟地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少夫人,我陪您进去吧。”
经过上次的两次“意外”,每次乔雪桐出门,某人都担心不已,他没有陪在身边的时候就让家里的司机跟着。
“不用了!”乔雪桐摆摆手,打开车门迅速走了下去,“我很快回来。”
她的大姨妈一向很准,估计再过两天就来了,买卫生棉这么私密的事,让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跟着,倒是挺别扭的,再说这种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只要她注意些就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目标明确,大概二十分钟后乔雪桐提着一个黑色袋子从里面出来,远远就能看到车里小杨焦急的脸,她笑着挥了挥手,把喝光的牛奶盒弄扁,然后转身向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离垃圾桶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公交站点,十几个人稀稀疏疏地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垃圾桶旁讲电话,骂骂咧咧的,“我告你啊,要是回去你那些猪朋狗友还没散,你信不信老娘分分钟拿刀砍了你……知道就好,公车快到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就到家!你皮给我绷紧点啊……”
不知怎么的,乔雪桐听了却有点想笑,这才是生动活泼的市民百态,像她就难以想象如果是自己和莫淮北,估计就吵不起来,因为他根本不会和她吵,他最擅长的是冷战!
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莫淮北打来的电话。
“老公。”
“在哪里?”莫淮北轻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吵?”
“我在外面呢!”乔雪桐报了个地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莫淮北刚好在附近办事,看了一眼时间,“等一下我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乔雪桐“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声巨大的声响突然横空劈来,几乎震破她的耳膜,惊叫声痛苦的呻`吟声残忍交加,乔雪桐被空气里涌来的无形力量推倒在地上,手心火辣辣的疼。
莫淮北显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他的语气倏然一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不到回应,他的心开始一揪一揪地抽疼,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乔雪桐,回答我!”
“垃圾桶爆炸了!”
“啊,快打电话,有人受重伤了!”
“好多血,好可怕啊!”
从那边传来的声音让莫淮北感觉自己整个人掉进了冰窖里,他握着手机几乎要把它捏碎,不顾异样的眼光,心神俱散地往外跑,“乔雪桐你说话!”
空气里密布血腥的味道,原本候车的人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乔雪桐从地上爬起来,找到刚刚失手扔在草地上的手机,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她咬着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惊慌失措跑过来的小杨见状,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少爷,是我。嗯,少夫人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亲眼目睹了一场爆炸,周围充斥着绝望的哭喊声,乔雪桐无力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气。
难道又是那些针对她的人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乔雪桐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过去,那些味道让她想呕吐,然而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却驱使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救我……”
“好……疼啊!”
泪水盈满了眼眶,乔雪桐捂着嘴巴看到地上残破不堪的肢体,大部分都被血液浸染,有的甚至已经不完整。
血肉模糊里,乔雪桐认出了刚刚那个最靠近垃圾桶的中年女人,她躺在血泊里,左手臂已经整条被炸飞,她的眼睛还来不及闭上,似乎在死前最后一刻还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
救护车终于来了,白衣天使降临,有人被抬上担架,而有人却只能被送进冰冷的坟墓。
乔雪桐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血的味道的空气吸入肺部,她颤抖着伸出手,合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十几年前,她没来得及替父亲做的事,十几年后,她帮了一个陌生女人。
莫淮北也很快赶到,看见坐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乔雪桐,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世界在身后渐渐隐去,最后,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没事了。”他单膝跪在地上,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不会担心再也看不到摸不到她。
“她死了。”平静的声音,无澜的目光,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莫淮北从那清净的眼眸里看到心慌意乱的自己,脸上的线条慢慢僵硬,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男人的掌心带着暖意,温暖得让她想哭,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几滴晶莹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这么久这么久以来,她装出来的强大、不在乎,在这样一种不幸面前,终于崩溃,乔雪桐埋在男人的胸膛,无声哭泣,泪水打湿了他的灰色长外套,染上了另一种质地更为沉重的颜色。
泪水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仿佛以镜照物,快乐悲伤,无所遁形。
眼泪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证明,幸福和悲伤都不是一种幻觉。
车子慢慢地启动,混乱的现场离得越来越远。
鹅黄色的外套染了血,像一朵朵妖艳的梅,摆脱了物候的束缚,肆意而无规则地绽放,想看看她哪里受了伤,莫淮北放下前面的挡板,轻轻地帮她脱下外套,里面的毛衣也没有幸免,他继续脱……
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一下,“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皱着眉头“嘶”了一声,乔雪桐这才发觉手心擦破了皮,但跟那些人比起来,她这伤,太轻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