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策之素手遮天,第六十七章 联姻之日起兵之时
天元大陆,九月十八,宜嫁娶,祭祀酬神,乃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好日子。舒悫鹉琻这一天是秦国和金国联姻的大日子,各国的使臣皇子都去秦国贺喜送礼;而齐国的老皇帝刚刚驾崩,所以独孤烈并没有去,而是派了朝中的一位重臣前去。
这是一场旷世婚礼,两边都是一样强大的国家,却也是一场政治联姻。百里红妆,倾城而嫁,清歌站在闪电雕的背部,默然的看着这一切,手里拿着的正是纳兰云翔亲自送来的请柬,旁边是同样跟随的紫枫站在龙跃的坐骑大鹏背上。
今日是秦太子大婚之日,所以凤国内的所有守城士兵都可以大口喝酒上下欢腾,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眼睛不自觉的扫到手里的红色,秦天,你的大喜之日我不会去,但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他可是让纳兰云翔亲自送来请柬,你不去吗?”见她一脸平静,他还是忍不住问。以前整个天元都知道清歌喜欢秦天,即使她变了好多,可是他还是想问清楚,想知道秦天在清歌心里的位置和分量。
“我要是去了恐怕凤国就再难以崛起,何况——”她眯了眯眼睛,狠下心说道:“我和他是对立的,不适合。”
为了这一天,她布置了那么多,不得不挑大梁,甚至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弟弟清扬还没有下落,她同意打天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清扬将来不再被欺负,她有很多想要保护的人,秦天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好朋友,没有秦太子的身份,或许她会用心准备一份礼物,而不是起兵;可是哪来那么多如果。
想起在神风学院那天,秦天和她说的话,她不是不明白秦天的心意,只不过她还是那句话,喜欢不是爱,过去的喜欢也许不知不觉就不见了,如今他马上要成为金国的女婿,无论怎样将来都会是敌人,不去,是最好的告别方式。
“清歌——你,难过吗?”他担忧的看着她,从前国破家亡都会义无反顾,在他看来她还是难过的。
闻言,她下巴微抬,不解的道:“难过什么?他结婚我除了恭喜还是恭喜,何来难过。”
紫枫望进她清澈明亮的眸子,坦诚,真实,忽然就笑开了。
金国公主的婚嫁队伍五天前就开始出发,此时此刻已经到了秦国的都城平阳城,车架并未立马进入宫内,而是在别馆稍作休整,由秦太子亲自出来迎娶,方显重视。
此时,秦国太子殿,秦天满脸阴沉的砸完东西,气息不稳的跌坐在地。纳兰云翔回来了,带给他的消息是,她收了请柬并未说来不来,难道她真的愿意看着他娶别的女人?满地狼藉,寝殿外到处都是父皇特派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自从她离开神风学院,他回到秦国二人便再也没有说过话,联系过,今日大喜,他心里万般苦涩,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一直疼他爱他的父皇这一次没有站在他这般,和亲?可笑,他堂堂秦国太子需要和亲吗?
宫殿的门被推开,一群嬷嬷宫女鱼贯而入,见到满地狼藉,失魂落魄的秦天,顿时惊叫起来:“殿下这是怎么了,公主的车架已经到了,您赶快起来梳洗一番,这就要去接驾了。”
秦天冷哼一声,嗤笑:“我一个太子,凭什么让我去接驾,她爱嫁,我还不愿意娶呢!”
嬷嬷一听,心头大惊,忙呵斥宫女都出去,她是秦天母后身边的嬷嬷,说话有分量,且看着秦天长大,所以对于秦天的反应也是知道一些。她将秦天扶起来,语重心长的道:“殿下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联姻是陛下和金国的陛下商量好的,这是两国的颜面,您这般反应,要是被有心人说出去,将会至秦国于何地?”
秦天蹙着眉,脸上不甘心的道:“嬷嬷,父皇他只顾着天下,怎么能拿我的幸福做筹码!”
“您身在皇家,难道不知道身不由己吗?”嬷嬷看着他,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不由己——呵,若是这样他宁愿不要这个太子身份!
秦天恼怒的拍着自己的额头,心里的愤怒无以复加,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不想娶金国的狗屁公主,他想要的只有凤清歌!
嬷嬷将他安坐在镜前,叫来宫女婆子一番梳洗打扮,换上大红喜服,腰缠美玉,头束金冠,唇红齿白,若不是一脸黑气,还真真是喜气洋洋。就是这样的秦天也让一干小宫女红了脸,小声的道:“太子殿下好帅啊——”
嬷嬷瞪了一眼,小宫女立马收起花痴表情,跟着出去。
今日秦国宫内来了各国的使臣皇子公主,从永和殿到邰明殿到处都是红绸,红毯,端的是好看,六宫妃子也是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秦王端坐在上,略微发胖的脸和秦天七八分相似。
宣和宫门口,秦天骑着黑马,阴骘的回头看了一眼秦国的皇宫,身后整齐划一的跟着二十人的铁甲卫,个个满脸冷酷,似乎不知道这是太子大婚。全城百姓夹道站立,就想一睹太子和公主大婚的风采,秦天策马徐行,一出来,百姓们顿时惊呼:“天哪,咱们太子殿下太美了——”
“也不知道那公主长得如何?”
“我要是也能嫁给太子别说为妃就是小宫女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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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里发出的议论声并未让他的心情变好,他面无表情的端坐马上,到了别馆的时候,纳兰云翔已经等在那里,他也是一身红袍负责保护公主的安全,太子没来他就要一直站在那里。
秦天在看到纳兰云翔的时候眼睛闪了闪,二人对视片刻,秦天毫不犹豫的走进去。金国的宫女嬷嬷向他问安,秦天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冲着二楼而去。
“你们都下去吧——”他冷着脸对门口的侍卫说,侍卫见他脸色不好,也知道这是秦太子,遂犹豫了一下,遵命下去。
等到侍卫都离开,整个二楼只剩纳兰云翔和秦天,秦天第一次用感激和愧疚的眼神看着纳兰云翔,后者只是一脸的微笑,过了半晌,秦天毅然推门而入,床上坐着的正是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一国之母。
纳兰云翔等在门外,知道秦天抱着公主出来,才面无表情的跟着下了楼。
金国来的嬷嬷和宫女见到自家公主被秦太子抱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之前还听说秦太子不乐意联姻,谁知道竟是个闷/骚的,铁甲卫见到秦天冷着脸抱着金国公主上轿,这才回到马上,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纳兰云翔站在最后,直到秦太子的婚嫁车队进入宣和宫门口,这才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道:“走吧,去城门口巡视一番。”
侍卫得令,火速离去。纳兰云翔一翻身策马扬鞭而去,谁都没有发现异常,出了城门,他脱掉外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衫,简简单单,平凡的不能再平凡。马鞭一抽,马儿吃痛,嘶叫着朝着凤国而去。
婚典如火如荼的举行,凤国凰城,清歌却没有闲着,趁着秦兵喝酒助兴的当头,王猛带着一万多将士火速的拿下凰城,今日守城的将士不多,没事的都回去喝酒了。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安排洪三将城内所有的酒肆买通,酒坛子里全都是下了药的,喝的时候不发觉,喝过酒会昏睡不醒。
这是最最快捷简便的方法,此外剩下的一万多人则是连夜赶往其他城镇,但凡有秦兵的地方都要拿下。
由程杨和凤连城带队,只是两万人始终还是少了,就着一天的时间也只是收回了五座城池,醉酒的秦兵,被王猛的弟兄直接解决,省的他们醒过来麻烦。江流招买的二十万将士由韩国送来五万,齐国送来五万,金国那边暂时没有动静。
清歌休书给江源,让他直接秘密训练就可以,甚至让猴三将段长老和郝长老炼制的丹药也送了一部分去。
秦国境内欢声笑语,凤国境内却是烽烟四起,此时还不明显。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见她每日里都在想着对策,紫枫除了陪着她似乎不知道做什么,清歌握着笔,蹙眉画着大炮的图样,兵力太少,要是等到秦国反扑,估计会死的很难看,此番大动作,她抽出时间配了很多炸弹,几乎美人手里都有,整个凤国的硝石,硫磺,石炭,松油几乎都被她手刮干净了。
“休息一下吧。”他实在不忍心见她这般劳碌。
摇了摇头,她头都没抬:“我休息,兄弟们都在搏命,我只有一次机会,等不起。”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说服不了她,那就只能帮她分担。
清歌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嘴角四国都有紫枫的画像,到处都是追杀他的人,还真是不知道让他做什么,眼见图纸就剩最后一笔,清歌想着反正紫枫不能出去不如让他画图纸,画好教他制作炸弹。
拉过紫枫,给他讲了一遍重要的地方,就让他自己画。她倒了杯水坐在桌旁,丝毫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她逃婚而来。这段时间,小凤凰和小白老是外出,鲜少见到,问黎叔,黎叔也不知道,为了不让秦兵起疑反抗,清歌只好麻烦黎叔四处看看,若是有必要,出手相助。等到两个时辰之后,紫枫的图纸以及画好,清歌拿过来一看,还真是画的很好,笔锋有力,线条匀称,她笑着毫不吝啬的赞道:“真是长得好,功夫好,画图都难不到你,嫉妒啊!”
紫枫被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都笑,点了点她的鼻梁道:“有什么好嫉妒的,你现在不是超过我了吗。”
“你可是一步一个脚印来的,我这都是靠机缘。”她扁嘴。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人缘倒还真是不错,清歌不由得笑开,要是没有那些机缘,指不定现在她早就死了。
摇摇头,再次和紫枫进入到炸弹的制作当中,在秦国的时候,他代表圣地,那时候炸弹是她唯一的依仗,所以她谁都不愿告诉,纵然江流看见,她没有讲解,他也不懂。此番为了凤国,清歌没有藏着掖着,全部教给紫枫,她信他。
凤国被灭,王猛手下的将士都憋屈的过了三年,三年来碌碌无为,整日里只能乞讨,隐姓埋名,这次起兵,将士们心里都是万马奔腾,豪气干云,在对上秦兵的时候更是势如破竹,毫不手软,即便是正面对上也没有害怕,何况他们手里可是有清歌秘制的炸弹,清歌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出来。
此刻秦国宫宴上,一派喜气,夫妻交拜之后并未立马送入洞房,而是上前和秦王,金王见礼,两个老皇帝都是一脸笑容,四方群臣也都纷纷贺喜。
凤冠珠帘下,金敏儿一张瓜子脸,浓妆艳抹,偷偷的打量了一番秦天,这个长身玉立一身伟岸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夫君了,未来的秦王,心里不由的更是高兴,脸上笑得也就更加动人。只不过他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他本来就不是秦天,在别馆的时候他俩就换了装,两人分别吃下易容丹,可以短时间内改变容貌,想着这般,也许那易容丹就快要失效了。
纳兰云翔心里苦笑,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秦王‘咦‘了一声,起身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属于秦天的样子正在逐渐褪去,纳兰云翔的脸,赫然在目。
不光秦王看见,就连金王和一干嫔妃宫女都看见了,金敏儿见父王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狐疑的转头,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幸亏有嬷嬷扶着。
“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纳兰云翔,杏眼圆睁。
纳兰云翔屈膝跪下,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他跪地,所有宾客大臣都看过来,纳兰青邦见到自己的儿子跪在殿上,顿时想明白怎么回事,佝着身子,匍匐在地,嘴里颤声:“陛下恕罪——”
秦王阴沉的看着跪地的纳兰云翔,视线扫到纳兰青邦,这对夫子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着各国的面,居然敢欺君!好个将军府,秦王眯了眯眼睛,冷声道:“来人啊,抄了将军府。”
纳兰云翔和纳兰青邦均是身躯一震,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有些挣扎。
“秦王,你什么意思?我金国的宝贝女儿岂是你这样羞辱的!”今晚一甩袖子怒视秦王。
“纳兰云翔,太子呢?”秦王阴测测的看着纳兰云翔,李代桃僵的事情他的好儿子也做得出来,这回不仅是丢人,完全是让联姻变成战火,他怎能不气不怒。
“——”他低头不语,任由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
“寡人问你话,聋了吗?”秦王大吼,一脚踹在他身上,他顺势仰倒。
太子殿下说过,若是昭然天下,这联姻就是彻底失败了,秦国金国的关系会破裂,他只要什么都不说,便是最好的解释。
“——”
他不说话,可不表示满殿的宾客大臣不会议论。
“秦太子莫非是不满意这桩婚事?”有人小声的问道。
“都逃婚了,能满意吗。”旁边有人立马答道。
“这将军府可是欺君之罪啊——”
“秦国金国的联姻恐怕到此为止咯——”
——
大殿内时不时传出几句气的金王的脸色如猪肝,看向秦王的眼神很是不善,他好心嫁女,秦王居然摆他一道,金王冷哼一声起身就要离去。
这些话,秦王怎么可能没有听见,可是纳兰云翔不说话,现在也无法给金王一个交代,倒是金敏儿很是不忿,当着几国的大臣皇子,她的颜面算是丢进,以后如何见人。她怒极攻心冲上前去揪住纳兰云翔的衣襟愤怒大吼:“秦太子在哪?你说话你说话啊!我堂堂金国公主居然被人替嫁,你们秦国让我颜面何存?”
“公主息怒——”
“我如何息怒!秦王陛下,联姻之说是因你而起,现在悔婚也是你秦国,你们若是没有联姻的意思,就不要随便结盟!我们金国不是好欺负的!”金敏儿声泪俱下,说的秦王脸色清白交加,却又不好发作,遂只好将火气全都算在将军府。
“窦为马上带兵去追回太子,他敢反抗,格杀勿论。”秦王是真的怒了,按照他以往的娇惯,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狠话,然而金王却以为他是演戏,冷笑一声:“不必了,你们秦国的太子,我们金国不高攀。”
拉着金敏儿步出大殿,末了回首阴冷的道:“咱们的联姻到此为止,从此秦金两国势如水火,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番话,让秦王下不来台,留在原地的宾客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喜事没了,他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遂一个个都借口离开,独留下秦国大臣一个个抖如筛糠,匍匐不安。
秦王怒极,坐在龙椅上死死的看着纳兰云翔惨白的脸,他将兵权交给将军府,若是没有将军府的暗中帮助,秦天那个混账会安全离去,想着他安排在秦天周围的铁甲卫居然没有发现,心头更怒。
“聂政,太子逃婚你们知情不报可知罪!”聂政是铁甲卫的头,闻言屈膝跪下,朗声道:“陛下,属下不知。”
铁甲卫是他亲自培养的,他本该相信,可是将军府都敢欺上瞒下他还如何相信,聂政就听他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心里一跳,陛下怕是疑心病又犯了。
“纳兰青邦,你也参与其中?寡人最是信任将军府,没想到啊——”
“陛下——老臣真的没有,这些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声泪俱下,嘶声解释。
今日之事就算杀了所有人都无法解恨,好好的联姻,未来的一统天下之计就这样毁了,秦王抄起桌上的茶杯,朝着纳兰云翔掷去,嘭的一声,血花四溅,滚烫的茶水,溅到脸上,他眉都没有皱一下。
见他这样油盐不进,秦王心头火更甚,也不管纳兰青邦哭诉,寒声道:“将将军府所有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一声令下顿时决定了将军府所有人的命运,纳兰青邦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更多人心里人人自危,这事还没完,秦王只不过是要泄愤,等到追究起来,死的人更多。
这样一想,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寒。将军府被炒,府里上下全都锒铛入狱,三天之后问斩,消息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其实早在金国的送亲队伍当天离开就有不少人这样猜测,只是将军府被抄才得以证实。
老百姓们怎么也想不到才大喜的日子怎么就要杀人了,大家感叹皇室喜怒无常的时候也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多说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