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规矩。”
秦茶坐在沙发上,银色的长发散开来凌乱地圈绕着黑色的裙摆,她微微抬眼。
既然决定要养着长羲了,那就必须减少任何出岔子的可能性——
第一!她一定会把他养得根!正!苗!红!!圣母也没关系!!这孩子需要圣母的光环拯救一下他破碎的三观!!
第二!必须要保持距离!
长羲洗完澡换上了白色的长衫,有些拖拉到地的黑色裤子,安静地站在她面前,他什么都不做,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茶。
“离我至少五米远。”
长羲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秦茶依旧不急不缓地说,“不要吸食死气,控制自己的*。”
“我在的时候你还有我,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找谁来满足你对于死气的*呢?”
“我可以告诉你,一是,吸食各种黑暗生物然后自己也跟此同化,二是,杀掉人,或者杀掉亡灵。”
秦茶深深地看着他,浅色的眼有着冷厉的警告意味,“无论你做了哪一种,被我发现了,我都会杀掉你。”
——所以小鬼你是不是很害怕!害怕就当个好人啊!根正苗红的那种!!!
秦茶的眉眼十分秀致,但因为由始至终地冷静神色而显得格外清冷,她看着少年如墨的眼,继续说,“人不能知其罪恶,而依旧沉湎于罪恶。”
然后她微舒展眉眼,嗓音也稍微轻柔下来:
“你要永远记住,你是光明的使徒,你生而光明磊落。”
——求被我洗脑!
少年漆黑的瞳孔有些怔然,里面专注地倒映着她似是冷厉又似是温淡的眉眼,他抓着手里的笔,许久都没动。
秦茶挑眉,“听清楚了?”
他抓着手里的笔用力到指尖泛白,半晌他才歪歪扭扭地、一笔一划地写:教母,我能成为亡灵吗?
秦茶把眉头皱起来。
按照这里的收养规矩,长羲的确应该叫她教母,但……
“教父,叫教父,”秦茶面不改色,“不能,活着的人,做什么亡灵。”
秦茶顿了顿,又平静地补了一句,“倘若有一天,为了某些事情,你以生命祭献做为代价成为亡灵,我会对自己很失望。”
她难得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安卡,我希望你永远平安喜乐。”
——因为你平平安安的我才可以好好度假啊亲爱的!
长羲手里的笔“啪嗒”掉落在地上,他面容很死静,但眼睛里有着努力遮掩都依旧十分清晰的挣扎。
秦茶收了沙发旁边小桌子上的书,她起身,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在三楼,一楼到二楼,你是自由的。”
之后几天,他就没再见过他的教母。
三楼被她划了区域,那一片永远都在黑暗里,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仿佛完全是割开了两个世界。
长羲有时候会站在客厅中央,抬头朝三楼目不转睛地看。
好想让她再和自己说说话,或者只是看她一眼也好,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和他说话了。
他抱膝坐在沙发上,歪着头,漆黑的眼盯着三楼,从早坐到晚,再从晚到早,然后他就不断想起她极冷的体温,抱着他时有着浓郁的香味,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永远黏在她身上。
他的眼蓦然深黑,他微张着嘴,微不可闻地吐出几个字:
“看见你。”
黑暗如同潮水退去,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地点亮三楼的走廊,那一片如水墨写意地晕染开来,银色长发的那人松懒地靠坐在栏杆上,黑色的裙摆在空中微微摇晃,灯光之下的她明暗交替的脸有着别致的美。
她在看他。
长羲歪着的头微微一僵,紧接着就是无与伦比的喜悦,他偷偷抿着嘴角,克制着自己的眼神毫无目的地在三楼逡巡。
他敏锐地发现她的唇瓣动了动,他把下巴埋在自己膝盖里,然后偷偷挪动唇瓣,低声说:
“听见你。”
“三天不吃饭,”秦茶毫无知觉、面无表情地吐槽客厅里蜷缩的小孩,“不吃饭,长不高,怪不得那么矮。”
长羲:…………
他开始认真吃饭,她非常喜欢坐在栏杆上,低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客厅里忙活。
他从书房拿书来看,她也会在上面捧着书,时不时看看他,她不怎么讲话,但一天到晚也几乎没有干其他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栏杆上,面无表情,但十分耐心地注视着他。
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少年的内心充满着隐秘的快乐和满足,这个人会陪着他啊,干什么也无所谓。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的教母很可爱啊,她有时候会看着自己,然后脸贴在栏杆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说:
“好想找人说话,好想逗小鬼,想说话。”
——对啊,你快下来吧,我也很想听你对我说话呢。
“好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