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纸鸢和往常一样,迷迷糊糊从床铺上爬起来,拿着葫芦就往外头奔去。将仟冥山以及四周的矮山走了个遍才终于接了一葫芦晨露,看着只剩下葫芦口一点空隙,纸鸢打了个喷嚏,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站定脚之后,顿悟,今日姥姥上天界喝茶去了。纸鸢定在原地,看着这葫芦叹气,姥姥不在,也就懒得煮茶,可要知道,这晨露可要温火慢慢加热,再倒茶叶才能有一小茶壶来。直接倒掉吧,也就白费这一大早上功夫了,纸鸢撅嘴心下一横,往嘴里一倒便喝掉半葫芦,而后跑到那几株荸荠处,对晨露施了法浇在荸荠上。
“你这是干什么?”
这声音来得突然,纸鸢惊得将手里的葫芦直接被扔出去,晨露直接洒在沼泽里,回头看去竟是奕诺,瞧这语气,一点也不懂得尊师重道。纸鸢深深吸气,两手叉腰,“小徒儿你说啥,为师没有听清。”
奕诺一抬手,那丢掉的葫芦自己飞了回来,纸鸢不晓得他是何意,拿着那葫芦看了又看,瞧这态度,倨傲无礼,“师傅一大早便没了踪影,徒儿怕师傅有事,这才来看看。”
说罢,拿着那葫芦转身翩翩而去,两袖清风。等他没了影儿,纸鸢狠狠跺脚,真是气煞她也,“瞧你那寒颤样儿,一个破葫芦都没见过似的,为师还要你担心吗?”纸鸢转了个圈,愤愤地望着奕诺离开的方向,实在忍不住,“太可气了!”
古人云,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就是个闹心的小徒儿嘛,忍忍必能城大器。仟冥山灵气不弱,那和尚庙虽然建在这里断了部分仙气,山南仍如往日那般灵气萦绕,纸鸢坐在一棵古树树枝上默默郁闷,这几日真是一波三折,以后恐怕都没什么清静日子了。
“姑娘!”
纸鸢早发觉有凡人靠近,本心情不好懒得搭理,那凡人却跑到这儿来了,听着背后的声音倒是像谦逊有礼的样子,纸鸢眉头一展,仟冥山并非什么风景独特的地方,上下虽然就是官道,来往的人虽然多,还有个庙宇在这里,可上仟冥山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而大部分又是误打误撞走错了道的,再不济也应该去山北,走庙宇的正门,至少那些和尚走了百年,也有些道可寻,不至于太难走。这山南却是树木丛生,倒是偶尔会有路过一两个小妖,莫非今日倒遇到了花前月下风流韵事,这等好戏倒是难得一遇。
纸鸢想着接下来莫不该是段子里说的年龄女子说话了,可能是逃婚的情人,跑到这儿来避避。她可没听过凡间女子是什么样儿的,倒是见过几个妖媚迷惑人心的树精。此时却迟迟没听得其他人动静。忍不住偷偷回头瞟一眼,虽然心里还有些恐怕看见不该看见的激动。
“姑娘。”却见一蓝袍青年站在青松之下,眉眼俊朗,皮肤白皙,双目狭长有神,身量颀长。若非有些从枝丛间穿过的狼狈相,发间还夹了几片树叶,倒还算的上赏心悦目了。
这些倒说不上什么怪异的地方,纸鸢却有些心惊,因那蓝袍青年面向着自己,而自己背后少了那戏中女儿,他俨然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