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牵着马走至那店铺门口,铺前的蔡大爷正在搓着掌心,她一手指着那布幡问:“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蔡大爷一愣,驹着背脊笑道:“我一个大字不识,这些字可不是我写出来的。”
如玉面无表情地点头:“我知道不是您写的。”
看来这小姑娘也并不似之前猜测的那般愚钝平庸。
“姑娘聪慧。”蔡大爷摸了摸满是癞疤的头皮,苦笑道:“这个是一个外地人叫我挂在这里的,昨个儿晚上已经走了。”
“他长什么模样?”
“那时天已经黑了,我还没有点灯,那位大爷把这个交给我,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如玉眉头锁得更深:“他跟你说了什么?”
“那位大爷说:倘若我擅自取下,必得拿下我的脑袋。”
如玉沉吟片刻,没有人说话,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剑势出鞘,她突然拔剑上跃,一个挥臂便将竹竿削断。布幡因下挂有铅条,只在空中飘晃了一下便要垂坠下地。如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收回,抬手接住布幡,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大爷。”她抬眼对蔡大爷说道:“这布幡,我就带走了,若那人回来闹事,就说有人撂下话……”
如玉捏紧了布幡,坚定而又缓缓地说道:
“若还是条汉子,便上无山来找颜如玉。”
蔡大爷如释负重般舒了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如玉转身上马,加快了速度。
毫无疑问,‘夏口正宗’来了。
若是告诉他们,他们所要的‘绝情诀’并不存在,是不是也就代表此次的任务,她并没有失败?
但如玉很清楚,失败和成功只有一个衡量的标准,那便是师傅谷下寒。
肃杀之气,如火似铁。
如玉站在‘莫竹殿’外,眼睛直直地望向殿门,有那么一刻,几名看守的精英以为,她的眼神已经透过了殿门,并细细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片刻,她垂下眼睑,抬脚上前推开了殿门。
娄迹。
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尽管他们只见过一面。
如刀削的脸庞永远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光,好似无时不刻都带着凛冽的杀气。眉眼间遍布着冷硬,与睥睨群雄的傲气。
见有人进来,娄迹停住了话语,侧过身子冷冷地去瞧。
他的眼神如芒似刀,寒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这样的目光,却偏偏死死盯在如玉的身上。
如玉瞥他一眼,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块白布幡,挺着脊梁在座下站定,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师傅。”
谷下寒位于殿中上座,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回来了。”
“是。”
“任务如何?”
如玉有些迟疑,抬头看了一眼娄迹。
“不打紧。”谷下寒笑笑,面上一脸和熙,正巧和娄迹冷若冰霜的面容形成了异常强烈的对比:“娄教主本就为此事来,正好你回来,一同跟我们说说罢。”
如玉收了目光应了,正了神情道:“淮康失守,他放我回来,说……”
“‘绝情诀’并不存在。”
还没等谷下寒作应,一人抢先质疑道:“一派胡言!整个江湖现下都围着‘绝情诀’打转,怎么可能不存在?”
如玉扭头,这个人他虽没见过,但仍可以确定他就是‘夏口正宗’的左堂主贾虹。
贾虹四十有余,江湖人称鬼影子,来去无踪。以出色的轻功著称,传说他曾经与汗血宝马赛跑,三天三夜之后,那宝马竟不堪重负吐血而亡。
而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脸颊上的那条刀疤。
刀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嘴角右侧,几乎占据了整个面容。
“不存在。”娄迹冷冷将话截住了,转了眼神看向谷下寒。
“看来教主没有做到所许诺的,那便休怪娄某动手。”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
娄迹身子一顿,从未没有人这样喝令他,他停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是颜如玉。
他对如玉并无印象,只知道她是谷下寒最小的徒弟,资质平庸。
“娄教主刚才的话是在指责我们吗?”
谷下寒并不出声阻止,只稳稳在上座静静地看着。
见娄迹没有回答,如玉又道:“那‘绝情诀’不存在,你却要我们寻来给你,这岂不是强人所难?莫非,你早已知道那诀书不存在了?”
娄迹直直地立着,诺大的殿内静得令人心惊。
良久,娄迹冷哼一声道:“存在与否,都不重要。因为我早已打定了主意,灭掉‘竹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