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怀特觉得眼前的摩里亚蒂与平日里有些许的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却又说不明白。只是感觉自对方的身上不断有一股悠远却晦涩的气息隐隐透出,并形成一个特殊的气场,默默左右着自己的情绪和心理。或许不应该说是左右,而是被吸引着他不停跟随。哪怕是狂妄到想以两人之力扭转看似无解的战局,怀特竟也脱口应承了下来。
“这种味道,曾经百夫长,也是这样的。”最终,怀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恩斯博格爵士,那些个伤员的情况很不好。商队携带的治疗药剂都一下用光了,还是不够。您是否可以…”这时,富兰克林带着科迈罗快步走来,一边急切说着。而格兰特和休伯两位骑士依旧驻留在环形工事上,监视着百米外野蛮图腾的动静。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残酷的决战即将打响,在此之前我必须保持魔法静默。”摩里亚蒂看着管事,轻轻摇了摇头,但还是从袖中取出两支治疗药剂递上:“在战斗结束前,我们没有余力去救治下每一个人。但愿他们能够坚持到胜利来临的一刻。”
“这…好吧。”虽然有些不明白什么是魔法静默,但是摩里亚蒂的话却说得很清楚了。管事当即点点头接过药剂,又转身快步重新向伤员们赶去。
“科迈罗先生,这些药剂请拿去,在下一轮战斗打响前的一刻使用。”目送富兰克林离去,摩里亚蒂却把七级骑士暂时叫住,送上三支蛮力药水。
“…谢谢。”显然,这是为三位中阶骑士准备的,科迈罗第一次诚挚地向摩里亚蒂点头致意,又看了眼手中的三份淡红色药剂,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确信盗贼即将发起总攻?”
“势必如此。”摩里亚蒂看着科迈罗的眼睛,点点头。
“那么…有什么好办法吗?”与摩里亚蒂对视了几秒钟,科迈罗终于低声开口问道,看来他也了解眼下的情势是如何得危如累卵,且自身并无破局之策。
“你信任我吗?”摩里亚蒂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
“信任…是的。”科迈罗显得略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有战盔遮挡,并看不清其实际的表情,只是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你们至今还留在车堡里,便是真正的自己人。”
外表可能生硬而沉默,但是能达到七级骑士的高度,又怎么会是粗蠢之人,当然明白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绝对有自行突围离去的能力。凭借法师与中级战士的组合,野蛮图腾此刻在外围那并不算得如何牢固的包围圈根本不可能阻挡两人的脚步。只要冲过三百米,跳入桑多斯河,便是大体安全了。野蛮人盗贼绝不会为了仅仅两个人的逃脱而大张旗鼓地去追杀,毕竟商队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很好。如果你真正信任我,那么…”又是微微一笑,摩里亚蒂一步踏上,在科迈罗身侧轻声耳语起来。
而在此时的车堡外,夜色越发浓郁。不过拥有相当夜视能力的野蛮人却并不怵这样的黑暗,反而觉得这是在对战人族时的巨大优势。当然,野蛮人的夜视力还远不能与狼骑兵这种纯血比蒙相比。甚至是在晦月那样毫无光线的浓夜中,狼骑也可以通过特殊的瞳孔晶体照见百米以外飞奔的狡兔。
双手抱胸,站在饱含血气的寒风里,瓦廖沙的目光遥遥望着百十米外的车堡火光,神色宁静。在他身后,四个大耳狂战士也如前一般沉默侍立着。至于那个新空出来位置,似乎谁都没有在意,甚至是完全忽略了一般。
忽然,瓦廖沙的耳朵莫名一动,随即将口中始终嚼着的苦酸枝吐在了地上,嘴角微微弯起。说起来,不知为何,瓦廖沙虽然也是大耳野蛮人,但是他的一对耳朵却比其他的所有手下都要纤小些,并带着一定的弧尖。不过,对于这一点其他的大耳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异样目光。
就在这时,瓦廖沙身后的北方黑夜中,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徐徐显出踪影,并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赶来。大约十分钟后,便与包围在商队营地外的野蛮人盗贼汇合在一处。
而在这新到的生力军里,赫然有着十数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大黑影。站在这些黑影的身旁,即便是那四个最为壮硕的大耳狂战士,看起来也跟孩童站在成人身旁相仿。每当这些巨大黑影前行一步,地面下就会传来一声如同檑木捶地般的沉重闷响,连带四旁的砂石和沙土都会因震动飞散起一片,溅得周围的其他大耳一身灰迹。
“看来你已经动过手了,小瓦理。怎么,雷欧利战死了?”
最终,当两支队伍完全合拢完毕,一个身材极高大的年老食人魔缓步走到瓦廖沙的身旁,低沉道,声音仿佛一口深深的枯井发出的回音。只是,似乎是因为年龄太大的缘故,老食人魔拄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铁杖,背也是深深弯着,好像一座移动的拱桥。但即便如此,老食人魔的高度也近乎与其他那些直立的食人魔一般高。而且,在其布满深壑般皱纹的枯瘦脸庞上刺满了蓝墨色的纵横纹路,显得苍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