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任何妥协或者逃避的可能,接下来,在七级骑士的指挥下,商队的所有人被迅速组织了起来,分成四个临时中队。其中,科迈罗、格兰特、休伯三位中阶骑士分别带领一队,各自负责防守圆形车堡的三分之一圆弧。而摩里亚蒂与怀特则带着剩下的人,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接应战死或者伤者。
与此同时,又一批结实的货包被从货车上紧急卸载下来,用来加固和填塞车堡的缝隙薄弱处。而在摩里亚蒂的建议下,一桶桶的冰冷河水被从桑多斯河中打出,浇在马车和货车的箱板上,以防止盗贼可能的火攻。至于留在车堡外的那些骡马,则被全部驱离到了一公里之外。由于是驯熟了的牲口,所以无须担心会自行跑散开去。如果商队最终能够击退盗贼的袭击,还是可以轻松将之牵回的。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多罗商队堪堪把一切可以做的准备工作勉强完成。这时,从北面吹来的狂风中,忽然隐隐传来一阵细碎且杂乱的轻响。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千足虫踏着蹩脚的华尔兹,快步行走在砂石布成的宏大舞台上。间或着,还会有几声仿佛舞曲伴奏似的粗粝吼叫响起,掺杂其中。让人听了,不禁生出想要堵耳的刺心感。
“它们来了!”
站在最北端的一座大型货车车顶上,科迈罗一手骑枪、一手短剑,低喝一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北方,等待着残酷命运的最终到来。
又过了约五分钟,忽然,一点火光在无边的黑暗中幽然亮起。就好像一只巨兽的眼睛,带着隐隐的血色、带着冷冷的叫嚣,无情地扫视着暗夜中的一切。不知为何,车堡中的大多数人一看到那赤色的光亮,就觉得仿佛有一柄血色的刺刀向着自己的胸口无形穿刺过来,几欲让人的呼吸都感觉到无端地撕痛起来。
如此,血色光亮与车堡篝火遥遥对视了有半分钟,一动不动。而就当连荒野的狂风也要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对峙中凝固下来时,突然,那光亮闪了一闪。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熊熊火把开始出现在了光亮的背后,而且再不停留,以一种奔腾翻涌的姿态组成一片移动的光海,向着车堡的方向漫卷过来。同时,一声声贪婪笑喊和仿佛野兽的嚎叫声随着那上百点火光,急速充满着每个人的颤抖视野中。
“不少于两百人,但没有食人魔的踪影,看来应该是野蛮图腾的先头部队。如果考虑其后续主力的话,敌人的总兵力很可能接近五百。”作为曾经的神弩手,怀特的夜视力恐怕是车堡内众人中最强的,当即在摩里亚蒂耳畔沉声通报道:“我们这里的职业战士只有五十人,战力对比接近一比十。就算把那些普通商队队员考虑进去,战力比最多也只能达到一比八左右。所以,哪怕有车堡可供据守,哪怕我方的中阶战士有四人,只怕也很难有胜算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立即撤出商队,涉水强渡回到南岸去?”摩里亚蒂略点点头,继续缓缓扫视着如发光潮水般向圆形车堡快速包围过来的大耳盗贼。
“我是你的追随者,所以必须首先对你的安全负责。”怀特冷硬地点点头,罩在钢盔内的双眸透出比寒夜更冷的光:“尽管我也憎恨不战而退和背弃战友,但你的生命远比这商队的所有人都要重要、都要珍贵。”
“谢谢你的尽职尽责,怀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追随者说出这样的话,摩里亚蒂微微低垂下眼睑,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触动:“但是,如果我个人希望尽可能在这里坚守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旦等到盗贼完成了合围,成功突围的可能就会大大降低。而唯一的机会,便是车堡被攻破的一刻,趁着混乱和屠杀的开始,我们可以找寻敌方的薄弱环节突出去。”追随者看了法师一眼,低下头答道。
“那么,就这样吧。至少,在阵地陷落前,我和你都还不应该背上逃兵的坏名声。”摩里亚蒂轻轻一笑,拍了拍怀特的肩膀,走向富兰克林。随即,怀特紧步跟上。
很快,第一个大耳野蛮人喘着浓重的粗气,终于踏上了相距商队营地五十米的标准冲锋警戒线。在他的身后,上百个大耳盗贼继续蜂拥而上,绕着车堡的外围快速散开,将整个车堡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桶”。不过,在彻底完成了合围后,盗贼们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全体沉默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
“呵,一只分量十足的塞肉烤饼。”
微笑着望着眼前已然“与世隔绝”的圆形车堡,野蛮人瓦廖沙叼着一支被嚼得秃烂的苦酸枝,走上前去。身后,五个体格异常粗壮、身上布满大片晦涩刺青的大耳野蛮人紧紧跟随。
而在他的正前方,科迈罗有如一根黑色的铁柱,冷冷与之对视。
“我是,野蛮图腾的瓦廖沙。”这个看起来瘦削得仿佛一根掉光枝叶的树干的大耳野蛮人继续咀着早已没滋没味的苦酸枝,以一种和气地好像是在请客吃饭一般的语调,对着骑士道。
“我们是多罗商队。”科迈罗紧紧地盯视着对方,贯甲的身躯微微绷紧,语调沉重异常。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多罗商队。”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些,瓦廖沙把嘴里的枝条拿出,夹在手里,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们的商会已经为这一次的运输旅程‘买了票’。”
“那么为什么,你还来包围我们的营地?”这时,也爬上车顶来到骑士身旁的富兰克林大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