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之上已是觥筹交错,秦袖云一出门,便早有一位相貌清秀的婢女候着,引着她来到筵席间。
因为举办的并非家筵,前来的客人之中有许多气度非凡,衣饰华贵者,观之便知其身份必不寻常,相互推杯换盏,俱是欢颜之貌。
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宁家主对秦母毫无怠慢之心,秦袖云更为放心下来。
再看主座之上,秦母与宁夫人坐在一起,母女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尽的话语,宁夫人实际年纪也并不年轻了,在秦母面前时却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痴姿态,靠着秦母,也不知在耳语什么,惹得秦母面上神色时而蹙眉忧虑,时而展颜欢喜,听到动情之处,秦母眼中竟盈盈地泛起点点泪光。
秦母周身衣饰也换了,身穿一件蟹青刻丝软缎圆领中衣,下着并蒂莲马面裙,身披碧色底滚边缎面,脚上穿的是面软底缎鞋,头发盘成椎髻,上面插着一支垒珠八吉祥瓷纹翡翠簪,加上气质端稳,面色红润,更有一种养尊处优的贵妇模样,早非之前那般寒酸落魄的光景可比。
秦袖云虽也没再穿着原来那件粗布衣裳,却仍是简简单单的打扮,一件淡青色衫子,身上再无其它装饰。
她远远地看着秦母和宁夫人呢语的情景,心中颇有些感慨,富贵安乐的生活虽好,却终究只是百年,她志不在此,朝游北海暮苍梧的那种自在逍遥,才是她心里真正所向往的。
秦袖云在这厢安静地看着,却被筵席上的宁家主发觉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恭喜义妹突破境界,义妹小小年纪,却能这么快步入引灵入窍之境,将来成就定非小可。”宁家主捋着颔下三绺飘逸的长须,察觉到秦袖云因为刚突破境界,周身波动与天地通融的那种清灵之感,想到自己这大把的年纪了也才滞留在练气境难以再进一步,便不胜唏嘘。
“我看这小姑娘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吧,就到了第二境?这都快赶上周家那个小子了,想周兄因为生了个好儿子,没少在我面前炫耀,这会我定要好好地把他羞辱回去,挫挫他的锐气。”说话的是站在宁家主旁边的一名男子。
此人样貌约有四十来岁,身材矮小肥胖,五官普通无奇,笑呵呵的一团和气,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隐隐蕴着一种只有久掌大权才能拥有的威严魄力,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被脸上纵横的肥肉硬生生地挤成了两条细缝,目中不时地闪过一道精光。
他说着夸奖秦袖云的话,当提到他口中的那位周兄的时候,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开玩笑的语气,看起来应当是位十分好相处之人,只是秦袖云被他瞧着,却感觉自己全身被此人看透,再无一点秘密隐藏了一般。
“呵呵,我看周兄可是谦和得很啊,何时在人面前炫耀过了?他家那小子更是和周兄一样,都是翩翩如玉的君子,城主说这话,也不怕我私底下告诉周兄去?”宁家主也开着玩笑道,似和这人非常熟稔。
原来这位就是宓水城城主?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秦袖云看着这位城主的形容,心里颇感微妙。
“别别别,是我嫉妒了还不行?你这宁老三,就是喜欢背后告密,我这城主,当得可真是窝囊啊。”城主一脸感叹地道。
因为宁家主过去在家中排行第三,故此被城主戏称宁老三,由此也可见得这二人的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