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颜妮特有的淡然声音传来,盛谨枭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现在在哪儿?”
下午颜妮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他不想让她觉得自个儿束缚了她,便只交代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之内的话,随她去了,如今一家人都等着她,她却一句不去,说实在的,盛谨枭这会儿很是窝火。
颜妮并没有告诉他在哪儿,丢下一句“回来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她还没回来?”
梅玲轻饮了一口茶,语气淡淡地问。
盛谨枭敛了敛心神,“她突然有事儿,去不了,我们走吧!”
盛严昌和梅玲两人心里自是不甚高兴的,只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不知是晚会节目编排得确实太烂,还是盛谨枭心底有事儿,总之,他坐在那里,心情烦躁异常,频频看表,看手机,信息发几个出去,没一条回复的。
终于熬到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地出了会场。
此时,音乐剧院里,一场钢琴独奏的音乐演奏会落幕,颜妮坐在前端最显眼的位置,舞台之上,一袭纯白燕尾礼服的男人如尊贵的王子一般,优雅地欠身,雷鸣般的掌声响彻音乐厅。
著名钢琴家祁逍的演奏会,尽管是大年三十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现场的观众仍是座无虚席,可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强。
颜妮看着台上之人,亦是鼓掌,那男人端着一副温温尔雅,优雅清贵的姿态,却在暗中不着痕迹地冲她抛了个媚眼,眼角下的泪痣绽放着无尽的妖娆风流,风骚入骨。
颜妮嘴角抽了抽,摇头失笑,嘴里诽腹了句,“骚包!”
观众逐渐散去,颜妮是最后一个走出音乐剧院的,出了奢华的鎏金大门,一股寒风袭来,她拉了拉大衣的领口,抬腿一步步走下那高高的台阶。
昏黄的路灯下,豪车,美男,在这寒冷的冬夜,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男人戴着偌大的墨镜,倚车而立,此时他换下了那一身纯白的礼服,简单的马夹配衬衫,外套被他勾在手里,潇洒地搭在肩膀上,姿态慵懒,道不尽的风流贵气。
“要风度不要温度,我都替你觉得冷!”
颜妮搓了搓冰冷的手,一向淡然无波的语气,难得地透着一股暖意。
祁逍勾唇笑,动作自然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什么叫男人,你懂吗?”
颜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刚才在听音乐会的时候,就震了几次,她没理会。
舀出手机,“流氓渣”几个字在荧屏上跳跃着,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接,手机便被人夺了去。
祁逍直接按下拒接键,干脆利落地关机,将手机揣进自个儿裤兜里,“今晚你是我的!”
颜妮神色微敛,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这一生有三个人,不会去对他们说“不”。
她不知道别人一生会欠下多少债,可是,她欠下的,却是一辈子也还不完。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重生,一寸寸不遗余力地将她灵魂拼凑完整,她从不会去拒绝。
她欠雪旸,那段最黑暗肮脏的日子里,是她用羸弱的身子,替她挡下了一切肮脏污秽,更是为她失去了一双腿。
她欠小裸,那些血雨腥风中,她为她挡刀挡枪,眼都不眨一下,这么多年来,她身上的伤,有百分之七十,应该刻在她身上。
这三个人,就算他们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奉上。
当然,那些欠了她的,她也会毫不留情地讨回来。
豪华的总统套房,鲜花,美酒,蜡烛,佳肴,典型的烛光晚餐,悠扬醇厚的钢琴曲在房间里飞扬流淌,气氛美好而浪漫。
十二点钟的钟声敲响,又一个年头过去。
嘭嗙……
外面灿烂的烟火在空中散开,一声接着一声,火树银花不夜天,整个京城,亮如白昼。
叮——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声音悦耳。
“HappyNewYear,Yan!”
低沉性感的声音,说着纯正的英语,颜妮笑,“HappyNewYear!”
颜妮没带眼镜,白皙精致的鹅蛋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被渡了一层金光,美得耀眼夺目,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因这一笑而习习生辉,眼里桃花纷飞,百媚横生。
祁逍仰头,优雅地浅尝了一口酒,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却没离开她的身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中国年!”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颜妮愣了愣,继而淡然一笑,“那画面可不算美好!”
他们的相遇,在M国最阴暗的平民窖,当时她正被几个黑人乞丐欺辱,浑身伤痕累累,一袭白衣的他从那里经过,他身上纤尘不染,举止优雅,与那样一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
记得当时他并没有出手相救,而是极其冷漠淡定地走过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一个,然而,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他折了回来,一秒不到,欺辱她的人一个个倒下。
祁逍垂眸,低低笑了笑,“对我来说却是最美的遇见!”
她也许不知道,当时他并没有走远,他看着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对抗四五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看着她一次次倒下,一次次咬牙爬起,无所不用其极地攻击,不让那些人近身半分。
腿断了,手折了,她却仍是不放弃抵抗,那种顽强的意志力,令他侧目,所以,一向不好管闲事的他,出手救了!
其实当时他也没想将她带回去,让他衍生带她走的念头,那是因为救她之后,她的反应。
记得当时她没说一句话,连眼泪都未流一滴,而是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旁生锈的刀,手起刀落,一刀刀捅进那些人的心脏,阉割。
那份心狠手辣,令他心惊的同时,也欣赏,所以,他带她回去。
只是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是很正常了,她看到男人,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暴戾情绪,除了和她一起的简雪旸,谁也无法接近她,每晚更是被噩梦折磨得癫狂。
心理医生治疗了半年,她才好些,后面他送她去攻男科,去攻心理学,只有这样,她在能克服心理上的魔障,调节好心态。
在她认为,那是她一辈子梦魇,可是于他而言,却是最美的遇见。
他庆幸,他难得地发了一次善心,救了这么一个女人,他庆幸,他将她带了回去,他庆幸,给她新生的人是他。
这里温情四溢,浪漫满屋。
另一边,盛谨枭在无数次拨打那人的电话,无果后,终是忍不住暴戾的脾气,“嘭”地一声,砸了手机。
他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脑中思绪杂乱,各种画面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放映,最后在她笑着扑向别个男人怀里那一幕中定格。
六年,停在原地的只有他,而她早已走远。
她不爱他,所以不在乎他的家人,她不爱他,所以从不顾他的感受,一次次让他联系不上她,让他担心,她不爱他,所以才一次次地用谎言骗他。
如今这份感情,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在坚持,只有他抱着过去的美好念念不忘。
疲惫地合上眼,颜妮,你可知,我也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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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