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发现了张妹妹眉宇间的异样,胖子忽然一笑,便异常客气地将酒香四溢的瓶口凑将过去。
“来一口不?”
胖子笑容可掬。
“啊!咳咳…不用了…谢谢!”
直接被老白干的雄烈酒气呛到,张瑞秋咳嗽连连,却还得客气地向胖子道谢婉拒。
“娘-的,这胖厮实在不是个玩意!谁见过有一大早请漂亮姑娘喝老白干的?这是打算出奇制胜,还是胖子不走寻常路!?”
见到胖子“虚情假意”地请张妹妹喝酒,四周几个从刚才起就看胖子不顺眼的小伙纷纷躁动起来,似乎打算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可还不待哥几个起身,胖子就“呵呵”笑着收回酒瓶,然后分外潇洒地把头一仰。
“咕咚…咕咚…咕咚…”
不过几个呼吸,便见老白干宛如大江东去,轻易消逝在胖子的喉舌之间。
“啪!”
在一声撒欢似的大笑声中,胖子将只余了小半残酒的瓶子顿回桌上。
再看其神色,却见脖不粗、气不喘、意不乱,满面笑容间甚至还有几许意犹未尽的模样,直让人看得牙疼。
所谓:酒品显人品,酒量见胆量。
望着“一口半斤”的胖子,几个才“蠢蠢欲动”的小伙禁不住无声互望一眼,又极有默契地窝回了自己的位中。
毕竟是北方地面,自古以酒量论英雄。君不见,武二郎横行景阳岗,鲁提辖拔柳大相国寺。但凡有哪个酒量好、酒品也高的,当真可以镇住场子。
眼见胖子饮水一般地喝下大半瓶老白干,张瑞秋也如同观看惊悚片,骇得近乎瞪出妙目。
而见女孩如此表情,胖子反而得意地“嘿嘿”直笑起来。
“哼!”
感觉仿佛受到嘲笑,张瑞秋不由有些小恼怒,便嘟起唇,打算不再理会这个古里古怪的胖子。
只可惜张妹妹的“冷目横眉”对某人并无效果。
胖子非但没有任何恼怒尴尬,反而越发兴致盎然地盯着张妹妹秀美的脸庞看个不休。而且看也就罢了,还一边看着,一边时不时地抱起酒瓶小酌一口,且滋得津津有味。仿佛眼前的并非美人如玉,反是一大盘肥得流油的下酒猪头肉。
终于,张瑞秋摒不过胖子的“无耻眼神”,不得不主动开口:“喂,你干吗一直看我?”
“你好看啊。”
胖子一脸无辜,语气诚恳,让人抓不住丝毫把柄。
“那…那你也不能…看我一眼,就喝口酒吧?把我当下酒菜吗?”
张瑞秋的国语相当不错,词汇量也大,直接点到了对方的要害。
“嘿,让你说着了。”
胖子又是一笑,却出人意料地爽快地承认。
“你!”
张妹妹叶眉倒竖,有些小怒了。
“我以秀色下酒,有什么错吗?”
不过不待张妹妹完全发彪,胖子又施施然道。
“什么意思?”
“古语云:秀色可餐。既然可餐,那我用来佐酒,又有什么错处?”看着皱眉不已的张瑞秋,胖子狡猾地一笑:“从古至今,有人以美馔佳肴下酒,有人以山川景致下酒,有人诗词文章下酒。那自然也能以美人玉颜下酒咯?”
“这…哼!胡说八道!”
听到这样一通歪理,张妹妹先是一愣,直接生气地低斥一句,便转头不理对方了。
只是同时,张瑞秋的双颊上也升起了两团红霞,显出羞意。
见张妹妹蹙眉不语,胖子也不着恼,继续自顾自地喝着小酒,赏着丽人,好不逍遥快活。
又过了一会儿,瓶中余酒渐尽,胖子这才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声,放下空瓶,却没有动手再开一瓶。
就在这时,车厢上方的广播忽然又传来一声急促的提示音。接着,列车长焦急的声音在麦克风中响起: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目前本次列车上有一位婴儿突发急症,有一位婴儿突发急症。请有医疗经验者尽快前往十二号车厢,帮助诊断治疗;请有医疗经验者尽快前往十二号车厢,帮助诊断治疗。”
广播话音未落,却见张瑞秋与胖子不约而同一齐起身,竟仿佛排练过似得整齐划一。
“你!”张妹妹自己也被胖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冷声道:“我要去十二号车厢,你别捣乱!”
“哦。”
出乎意料,胖子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却突然一个闪身从座位处踏出,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车厢的一头大步走去,看样子也是直奔十二号车厢的。
“这…”
张瑞秋被胖子的举动搞得直楞,不晓得这个举止古怪的家伙想干什么。但眼下事出紧急,也不再多想,追着就跑了上去。
许是对方脚步实在太快,张妹妹奋起直赶,可怎么都没有追上胖子,反而越落越远。
十二号车厢是本趟列车的商务舱所在,位于车列后端。
当张瑞秋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却见胖子已半蹲在一辆童车旁,双目微合,右手中、食二指轻巧搭在车内一个哭叫不休,还不时泛起恶心的稚童的脉门上,默默不语。
在胖子身旁,一个容貌艳丽、穿着入时的美丽妇人焦急旁顾。既一脸紧张关切地看着胖子的一举一动,又时不时看向车中的孩子。且妇人娇丽的脸庞上还带着丝丝泪痕,让人见之不禁心生垂怜。
“这位先生,我的宝宝到底是怎么了?”
又待胖子翻看了孩童的舌苔和眼眸,妇人再等不下去,急切询问道。
“你说这孩子已经拉稀了三次?”
胖子收回右手,站起身,反看向妇人。
“是。从早上六点多到现在,已有三次了。”
美妇赶忙回答。
“我大致清楚了。不过,还需要找人会诊一下。”胖子点点头,在妇人惊讶的目光中转向走近的张瑞秋,肃然道:“你是学医的?古医还是西医?也来看看这孩子吧。”
“好,我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曾在‘摩根斯坦利儿童医院’有过实习经验。”
这一刻胖子的目光内敛而深沉,仿佛一池幽幽的潭水,完全不同于方才的那种玩笑调侃。对视之下,张瑞秋莫名感到了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去信服和遵从的力量,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但不及多想,张妹妹一边快速自报履历,一边来到童车旁。
同时,胖子闪过一旁,为她让开通道。
“这位小姐,宝宝他是什么病?”
似乎张瑞秋的样貌和自荐比之胖子要靠谱不少,美妇求助之心也一下转移了过去。
“昨晚和今天早上有没有给孩子喂食过什么不干净的食物,或喝过生水?”
张瑞秋先是快速地检查过孩子的全身,然后用手抚了抚孩童的额头与腋下,发觉有些微热,接着又看了其舌苔,问妇人道。
“没有啊?”听到这个问题,妇人面露疑惑:“除了半夜时我给宝宝喂过一次奶,就再也没吃过其他的了。”
说着,似乎察觉到身旁胖子停留在自己傲然双-峰上的目光,美妇不由脸色一红。
因为半夜时车厢内灯光昏暗、喂得又急,妇人不小心在自己的胸口衣物上留下了一块奶渍。现在天色已经大亮,让人看着实在不雅。
不过,胖子的目光只是在那处停顿了一下,便又干脆利落地移开,让妇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吃了不好的食物,为什么会…”
张瑞秋并没有注意到妇人的古怪神色,而是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
“除了饮食不净,‘外邪入侵’同样可能导致幼童的肠胃不适,引发急症。”
这时,胖子仿佛猜透了张瑞秋的心思般,忽然开口。
“外邪入侵?”
张妹妹不甚了了地抬起头,看着对方。